『你们是什么?』裴辑环视着众兵卒,『你们是战士!是勇士!是守护我们一切美好的事物不被曹军所掠夺,所破坏,所摧毁的勇士!』
裴辑将手张开,『你们都看看!这里,就是我们的城!我们的家!这是我们裴氏儿郎生长的地方!这是我们一同守护的地方!』
『握紧你们的武器!穿好你们的战甲!』
『带着死去勇士的血!伴着他们不屈的灵!』
『守护我们自己的家!』
城头上的守军停顿了片刻,然后相互看了看,眼眸之中开始有些光火燃烧而起。
『守护自己的家!』
『喔噢噢噢……』
……
……
『不好了!』在第二天的黎明,还没等裴俊想出什么『妙招』之时,就听到他的仆从急急在帐篷之外喊道,『不好了!城头上,城头上……郎君……郎君……』
仆从急得连话都说不顺畅,而裴俊起初还有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脸色刷一下就变得惨白。
裴俊急急向帐篷外跑,却不知道踩踏到了什么,噗嗤一声摔倒在地上,还没等站稳,又是一脚发软,撞在了帐篷门口的木桩上,当即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裴俊一手捂着鼻子,踉跄而奔,到了安邑阵前,仰头而望,却见到在城头上推出了几个人的脑袋来……
定睛一看,裴俊便是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不不!』
裴俊他记得明明已经让人将其母亲送出了安邑,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城头上看见了他母亲那苍苍的白发,看见了他母亲依旧在还安邑城中!
『这不可能!不可能!』
裴俊叫着,喊着,瞪圆了眼,然后他看见了一直都跟在裴茂身边的老管家的身影,顿时明白了,瘫软在了地上,重重的叩首在地,涕泪和鼻血一同流淌出来,『母亲啊……』
裴俊的母亲既没有叫喊,也没有辱骂,而是带着一种难以描绘的神情看着裴俊。或许带着一些后悔,也或许掺杂着些不舍,亦或是也有一些埋怨,可是他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嘴角边略微带出了一些苦笑。
这是她的崽……
裴辑站在城头之上,咬着牙喊道:『夫逆族背宗,逐利忘义者,其行可谓恶之极也!』
『今有此贼,本出族门,原应明读诗书,通达道理,然志趣卑劣,贪得无厌,竟至背弃祖宗之遗训,蔑视家族之规矩,为己私欲,残害同宗同族,真乃家门之耻也!』
『彼以利为先,不顾骨肉之情,不念同胞之义,独行其是,妄自尊大!殊不知,所利不过云烟,如露如电,镜花水月!而家族之恩,血脉之情,方为长久绵延,永世相随!』
『须知,天地有正气,文章横溢以直!人心有定盘,行事端方以诚!』
『今此贼,不忠不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必成千古骂名!』
『嗟乎,是非对错,皆系于一念之间!』
裴辑看着城下跪拜在地上的裴俊,目光逐渐的变得冰寒。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裴俊早些年丧了父,是他母亲勤勤恳恳将他抚养成人,对裴俊那是慈爱有加。有什么东西好的,让裴俊先吃先用。他母亲日常吃穿用度十分简朴,而尽力满足裴俊读书需求,所有钱财几乎都是花在了裴俊身上,而现如今……
却养出了这么个玩意?
裴俊只是跪倒在城下嚎哭,头都不抬。
裴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声对着裴俊的母亲说道:『老夫人,你养得好儿啊!』
裴辑又是将裴俊母亲绑出来,又是等见到了裴俊之后才喊出那些叱责的话语来,虽然难听,但是终究等于还是给裴俊一个机会。
一个自刎的机会。
如果裴俊能够以自刎谢罪,那么人死罪消,裴俊之母虽然会悲伤,也未必能过得好,但是至少是能活下来,也算是裴俊为他母亲去争取的一线生机。
可是,很明显,裴辑都喊了这么长时间了,裴俊在城下依旧只是跪拜,只是嚎哭。
甚至都没有稍微争取一下。
裴俊的母亲听了裴辑的话,没有反驳,依旧是没说话,只是低声叹息了一声,目光还在城下的裴俊身上……
『此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裴辑大喊道,『残害同宗,连累家人!昔日骨肉同心,今朝反目成仇!彼何人哉?忘本之人也!昔者同宗共祖,血脉相连,今则背道而驰,自绝于族谱之外。故奉家主之令,即日将此贼逐出宗族!消除族籍,自此陌路!』
『既为陌人,则害我宗族之辈,当血债血偿!』
『来人!』
『斩杀贼罪之辈,以其血肉,祭我战旗!奠我亡魂!』
裴辑令下,顿时就有人上前按住了裴俊的母亲,以及其他裴俊相关之人。
寒芒闪动,鲜血飙飞。
裴俊大叫一声,便是昏厥倒地。
在曹军营地之中的曹洪哼了一声,『废物!将其拖回去,送往主公之处……来啊,传我将令,准备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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