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怎么打理,不施肥不打药,虫子爱吃多少吃多少,听凭它们自生自长。”弘庭梧说完打开水池边的水管,给一些有点缺水的木耳菜和胡萝卜输送了些。
弘庭梧看着正蹲在田间玩泥巴的沈凤栖说:“你去那边窗台上把竹篮拿过来,我们摘些菜放到厨房,过一会做饭吃。”
凤栖起身转过头,望着弘庭梧手指的方向发展了菜篮子,大步流星走了去取了来。
两人有说有笑俯身在菜地里摘了不少蔬菜,在露天水池里全洗干净了才往耳房所在的厨房走去。
凤栖把竹篮放进宽敞明亮的厨房后对身边的弘庭梧说:“你应该改了设计稿吧?”
“改什么稿?听不懂。”弘庭梧一脸雾水问道。
“传统四合院里别说耳房了,正房的光线都没有这么明亮。”
“我把窗户扩大了,我的主卧和次卧都有配置了现代化的洗浴室,为了方便,难免要有所改动。”
说着说着走到了正房门口,弘庭梧推开门介绍说:“这是正房中央的明间,用来招待客人,我把茶室和古琴室还有书房都糅合在这个大空间了。东面那间房是我的主卧,西面是间方便女眷们休息的次卧,我妹妹偶尔来的时候会住在次卧。”
“你还有妹妹?”凤栖问。
“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弘庭梧回答说。
“弘老师的故事真多啊。”凤栖打趣到。
“我怎么又故事多了?”
“一会和赵总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会又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故事还不多啊?”
“那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你愿意说,我就会听。”
“那等我介绍完整个四合院大致情况再跟你好好讲讲我的故事吧。”
“洗耳恭听。”
弘庭梧继续介绍他母亲祖上留下的复建房说:“正房左右是两间耳房,其中一间用来做了厨房,我们刚才去看过,另一边的另一间用来存放我收集过的所有好琴,包括我自己亲斫的,这间耳房呢,是有个门直通我的主卧,也是我读书弹琴以及喝茶的私人空间。”
“你经常一个人住这吗?”凤栖问。想着他应该也是个孤独的人儿,一人空守着一房,为了执着所爱,甘愿抛却同伴,离群索居。问世间琴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除了周末在上海和父母住一起,其它时间几乎都住这,以琴为伴。”
“长时间一个人生活,你会觉得孤独么?”
“当一个人专注于他所热爱的事物,整个世界都会慢慢隐退直至消失,包括他自己。”
“这是进入了无我的禅定境界。”凤栖总结说。
“很多人都会经验到这种空无一物的状态,工作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弹琴的时候等等等等。”
“鲁米说「任何你每天持之以恒在做的事情,都可以打开一扇通向精神深处,通往自由的门。」”
“不用深厚的感情不用灵慧的真心,只用理性冰冷的大脑,你试试看能不能同往自由的门。”弘庭梧笑着说。
“所以说经历这种心无旁骛的合一状态是有深有浅的,各人各异的。只有深邃到一定程度才会涌现出发自生命的喜悦,从而安住在这片宁静的喜悦中不为物累。”凤栖把她更深层的领悟充分表达了出来。
弘庭梧认同了凤栖的见解体悟,想她小小年纪却有这样独到深刻的感悟,可见其天赋异禀,得天独厚。他蜷着腿坐在主席泡了款生茶,与凤栖相对而坐,桌上的迷你盆景黄荆被修剪的很有一番意趣,三把紫砂壶随意搁在一角的石菖蒲边。靠墙博古架上的兰花风姿绰约,颇具逸态。
唐末孙位的《高逸图》被石桓亭临摹的唯妙唯俏,高高挂在弘庭梧身后的主背景墙上对面墙壁上,西边墙头挂着三把古琴,一把伏羲一把仲尼,还有一把是沈凤栖偏爱的绿绮形制。
传统书籍林立的书架靠着的是另外一面墙,墙上的横幅是弘庭梧用行书书写裴迪的《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
「安禅一室内,左右竹亭幽。
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
鸟飞争向夕,蝉噪已先秋。
烦暑自玆退,清凉何所求?」
弘庭梧在凤栖的品茗杯里分了第一道茶,持来鼻尖处顿觉清香扑鼻,凤栖尝了一口说:“不错,茶气足。”
在弘庭梧的心中,如果要用茶来形容沈凤栖,那么就是普洱茶里的生茶了,特别是用野生生茶来描述凤栖更为贴切,温润里包裹着野性的生命力光彩。
凤栖为了减轻弘庭看她时的满眼柔情,找到了一个可以缓解打发的主题,于是请弘庭梧为她弹一曲管版《离骚》。
弘庭梧二话不说去墙上取了把刚做出来不久的桐木琴当场给弹奏了起来。
一曲结束,凤栖边喝茶边问端坐着对面的他:“赵总真的要离婚吗?”
弘庭梧点点头说:“他从英国回来在家住的那个晚上,非常坚定地宣布了他的决定。”
“你不是要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很多,你想听哪方面?”弘庭梧淡定地喝了口茶,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说吧。”
“只要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告诉你。”
“我听说您的母亲和赵总的母亲以前也一起学过古琴?”
“听谁说的?”
“桐竹说的。”
“那肯定是你们赵总告诉她的了,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这点。”凤栖隐瞒了很多知道却不应该由她说出来的话,于是当着老师的面,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