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炀脸上发烫,青一阵红一阵,他紧紧握住了拳头,他从来没这么怨过自己的父亲。他简直不能相信,他爸会用这么狠的招,让他和顾青裴从内部决裂。
他低声道:“我会回去找我爸,你不要回家,在这里等我行不行?回家也可以,我去你家找你……”原炀抬起头,双眼蒙上了一层伤心。
顾青裴低头指着大门,低声说:“滚。”
原炀咬了咬牙,还是走了。他现在要回去找他爸,他终于明白,如果不把他爸这道横在他们面前的桥给拆了,他和顾青裴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顾青裴说得对,他连自己家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凭什么还说自己能对顾青裴好呢,他就不像个男人!
原炀带着一身的戾气和伤心走了。
顾青裴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血糊糊的手,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抱住了脑袋,期望能从这个姿势里获得安全感。
算虚岁的话,他已经三十四了,他以为他人生中大部分的挫折和磨难,都已经留在了他奋斗和做原始积累的那几年青春岁月里,却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有了点儿身家成就的这个年纪,却碰上了可以说是最大的危机。
那危机并非只是他跟一个男人上床的照片被传得人尽皆知,还包括他谈了一场根本不该开始的感情。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却居然犯这种傻。
他怎么能这么傻。
现在好了。他不知道这轻飘飘的几张照片,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以往任何时候都迎着困难往上冲的他,此时只是逃避。
因为这种挫折不属于以往的任何一种,这次的危机,让他颜面尽失,让他名誉扫地,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第一次产生了逃避的冲动。
原立江这一手真是高。发现他们俩分分合合还是分不开,原立江也不再逼他走,也不再逼原炀死心,而是用这么几张模糊的照片,激化他们俩人之间的矛盾。
顾青裴明知道自己中了个大计,却只能硬着头皮挨着。
因为他没法不怨原炀。此时的焦虑和恐慌,已经让他恨不得从未认识过原炀。
他不知道事情究竟会演化到那个地步,如果发生最糟糕的事——他的父母知道了——他真的想都不敢想。他那老实纯朴,以光明磊落为做人的最大原则,在校园里当了一辈子教书匠的父母,如果知道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丑,六十多岁的人,怎么承受那样的打击?
顾青裴真想这一刻就此消失。
他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坐到身体都僵硬了,他才机械式地拿起电话,给张霞回拨了过去。
直到听到那边睡意朦胧的声音,他才猛然惊觉,已经是半夜四点多了。
他哑声道:“小张,对不起,我忘了看时间。”
张霞的声音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顾总,没事,我其实也睡不着。”她难过地说:“顾总,您听我说一句,我就这一句。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居心叵测,这样害您,可是不管您的性向怎么样,那跟您的人品和工作能力都没有一点关系,我们都约定好了不往外传,大家都当这个件事没发生过……”
“小张。”顾青裴柔声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是不往外传是不可能的,他们能发到每个员工的邮箱,也能发到任何地方,你别为我担心了,这点儿小风小浪,掀不翻我。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个小忙,可以吗?”
张霞哽咽地说:“您说。”
“你明天去公司,把我离职所需的一切文件准备好,人事方面的,财务方面的,行政方面的,还有给董事局的辞职信你也帮我写了吧,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明天拿来给我,越早越好,可以吗?”
“顾总。”张霞一下子哭了起来。
她虽然马上就要当妈了,可是每个女人心中都有着对完美男性的憧憬,顾青裴就是公司所有女性仰慕的对象,那些照片却那样羞辱了顾青裴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她们已经伤透了心,何况当事人。张霞一听到顾青裴要辞职,眼泪根本就控制不住了。
顾青裴的声音沉静如水,一如笑着叫她们“傻丫头”时候的温和迷人,“你别哭,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辞职的,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我是为了寻求个人更好的发展。这件事只是个契机罢了,我现在也确实不合适领导你们了,原董会找到更合适的经营层,来带领你们完成目标。傻丫头,别哭了,你下个月就要生了,别吓着宝宝了。”顾青裴听到那头张霞的老公也在轻声安慰着,心里有些酸楚,也有些感动。
张霞把离职文件的事应承了下来,说明天一大早就给他送来,然后哽咽着挂了电话。
顾青裴站起身,从卧室拽出了一个旅行箱,开始往里面收拾一些应季的衣服。
他收拾了半天,突然发现箱子里全是冬天的衣服,太占地方了,放了两件大衣就几乎满了。
他站起来看着箱子,干脆抓着箱子把收拾进去的衣服全倒了,开始往里面塞夏天的衣服。
他在塞班岛订了一个星期的蜜月套房,那本来是他和原炀准备去度假的,现在算一算,明天刚好是最后一天。不如明天签了离职文件就飞过去,还能住上一晚,免得浪费。
一个人的度假不也是度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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