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路西恩的论文翻到了最后部分,用类似球面的模型证明了之前内容的可实现性。
涅西卡深深叹息道:“果然又是一个新的几何体系,伊文斯几何。”
“数学果然不会骗人……”
就是因为傲慢和偏见,自己才错过了一个用自己的姓命名整个几何体系的机会,如果能接受列夫斯基的假设,那路西恩•伊文斯的这个假设其实很容易想到。
路西恩并没有结束,而是将论文的最后几页展示出来:“我在论文里定义了曲率这个概念,从计算可以得出,当曲率为零的时候,是高塔几何,当曲率小于零的时候,是列夫斯基先生的新几何,当曲率大于零的时候,则是我刚刚讲的几何,它们在本质上有着共通的地方,可以相容。”
米里娜轻轻地吐了口气,现在这两个新几何体系似乎变得容易接受一点。
列夫斯基恍然大悟,刚要欣喜激动地鼓掌,就看到路西恩将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他还要讲什么?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不同的委员心中,出现在列夫斯基心中。
路西恩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咆哮,而是声音很轻很柔和地道:
“我们可以看到,在一定情况下,我们研究的数理知识超过了我们的经验认识和直观感受,这让我们受到诸多拘束,让数理领域的发展就像被束缚住了翅膀的老鹰,只能艰难前行。”
“所以,我们可以试着将数理知识从现实剥离,暂时不去考虑它们的实物模型和实际意义,单纯从最原始、最根本、最简单的概念和公理出发,通过推理演绎,发展出严谨自洽的数理体系。至于这个体系有什么作用,代表什么,则等到具体的奥术探索中因为遇到新问题而需要这个体系时才考虑。”【1】
【6】
【6】
【小】
【说】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意见。”
路西恩简单地提及了公理系统的概念,但并没有深入论述,还是等奥术师们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理念,有了往这方面思考的意识再来发展也不迟,任何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
啪啪啪,稀疏的鼓掌声响起,来自列夫斯基,他觉得自己和伊文斯委员有着太多的共同语言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隐隐约约有感触却无法表达出来的内容,同时,他对自己新几何体系的理解、支持、证明不亚于救了自己一命,而他振聋发聩的演讲更是让自己现在想起来也激动难耐。
一个人的掌声里,涅西卡脸色变幻连连,之前的种种浮现在脑海,终于,他迟疑着抬起手,轻轻鼓起掌来。
有了第一个人的响应,米里娜、玛佩尔、萨尔盖罗等人也跟随鼓掌,渐渐由犹豫、抗拒变得真心实意。
“现在,还有人反对伊文斯委员对列夫斯基论文的高度评价吗?”费尔南多在掌声停歇后问道。
涅西卡拉了下自己的白长眉毛,猛地站起,看着列夫斯基道:“请接受我的道歉,这是一份足以获得‘奥术权杖’奖的论文,我的傲慢和偏见让我以前没能接受这个新的几何体系。我完全赞同伊文斯委员的评定结果。”
“我也向你道歉,为这十几年的冷漠、诋毁和攻击道歉,列夫斯基,你是一位天才的、卓越的、伟大的数学家,我的固执和浅薄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显得丑陋,伊文斯委员的评定结果和奥术权杖奖是对你最好的褒扬。”米里娜也跟着涅西卡起身,用奥秘在上的扶额仪式深深鞠躬。
列夫斯基预料到了涅西卡、米里娜等人不会再反对,但没想到他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道歉,顿时,一股酸涩的情绪汹涌地冲上了他的脑袋,让他鼻子变得酸楚,让他眼睛变得模糊,看着一位位委员起身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委屈吗?当然委屈!
痛苦吗?当然痛苦!
但在这一刻,这些似乎都因为迟来的肯定得到了回报!
涅西卡看着眼睛通红,嘴唇颤颤巍巍却说不出话来的列夫斯基,理解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路西恩:“伊文斯委员,我为之前的质疑道歉,你是毫无疑问的数理天才,你是没有争议的数理领域权威,你新的几何体系以及对列夫斯基先生几何体系的证明必将让你获得‘奥术权杖’奖!”
“谢谢你的认同。”路西恩声音很轻地回答。
米里娜注意到路西恩有点异常,疑惑地问道:“伊文斯委员,你怎么了?”
路西恩苦笑起来:“嗓子哑了……”
风暴主宰不是那么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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