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乐章的大部分时间里都狂乱难以自持连立新,现在的起始动作特别缓慢,翻乐谱的同时脑袋低沉下去脖子那么慢慢一转,艺术极了。
小号响起,似乎第一个音符就听得出忧伤,那么幽婉地呈现出一个有如哀乐的主题。哀乐当然应该严肃的,可是小号跟着就乱了,似乎糊涂了,进而失去理智了,把哀乐主题发展得六神无主灵魂出窍。
还好,弦乐上来了,管乐也继踵而至,好几个声部,旋律暴发富再次炫富,不过这次是走的悲伤路线,低音提琴和大管持续地低音铺陈无比沉重,大提琴在呜咽、小提琴在哀泣、圆号在悲歌。
慢慢的,失去理智的小提琴被别的声部拉了回来,开始和大家统一步调色彩。
当整个乐团终于凝聚在一块并开始共同表现的时候,成就了铺天盖地的悲伤、天昏地暗的绝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里连立新的指挥动作简单了,从后面看上去,他好像是双手捧在胸前的,脑袋向天仰着,整个人好一会都没动作,估计是在用眼神指挥。
音乐会之前龚晓玲建议李迎珍准备纸巾或者手绢的时候,李迎珍笑说不用,她没吹牛,现在也只是眼中闪光,还远用不上那些东西。
乐曲还在变本加厉,各声部旋律越来越过分而且配合得越来越好,简直把那种悲痛弄得波涛汹涌了,甚至宽广宏伟起来,让人无法躲避或者无视。
贺副校长倒是有点激动,瞪着眼睛盯着舞台似乎有啥仇恨,一直捏在手里的节目单有些抖动。
不管再怎么悲痛,对耳朵而言,现在的音乐至少比第二乐章的那些乐于接受得多。
总不能一直煽情啊,定音鼓不知什么时候响起,慢慢越来越大声,节奏越来越鲜明,然后带动了其他声部的逐渐转变。
在定音鼓达到明锐果敢的程度后,其他声部也到达了情感转变的分水岭,各自前进发展,进入下面更复杂的阶段。
先是铜管们最先从悲痛中醒悟,巧妙的连接后奏响了进行曲的号角,信心和力量由弱变强,还得到弦乐的呼应,并且逐渐达到**。
不过小**很短暂,进行曲跟着也消失了,乐曲又开始悲痛,甚至是恐慌。
然后进行曲又上来捣鼓一会,再度制造一个小**。
接着又开始另一种悲痛,不过这次是以一点点希望的感觉结束。
进行曲再继续……
第三乐章算是作曲者在这首作品在从技术理论层面上的首次卖弄,第一乐章是旋律精彩,第二乐章是立意新颖,这第三乐章就可以让浦音作曲系吹出“独到、开创、颠覆、非凡”如此之类的文艺界厚脸皮词汇了。
在层出不穷的精彩乐思和精致扎实的结构支持下,乐曲在不断的小**中推向大**。
弦乐的紧张慌乱,不会让管乐停下坚实的脚步,反而变得更加激烈。
在似乎没有尽头的低音苦难中,中高音弦乐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信念,再怎么艰难,也会一步一步坚强推进。
……
铺垫足够后,乐章准备进入最**,在木管虽然柔软但是一次比一次明亮的鼓励之下,铜管齐奏一次比一次恢弘明亮激昂,一次又一次,作曲者似乎有取之不竭的灵感,直到木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后,铜管也终于爆发到了最高点,紧接着弦乐全体奏响,又让温暖瞬间充填了听众脑海,而且持续不断。
管弦乐温暖好久之后,打击乐开始铺垫,慢慢加戏,别人则慢慢淡出,然后打击乐逐渐当起主角。
几乎一瞬间,管乐弦乐再次同时出击,管乐澎湃地笼罩,弦乐恢弘地激射,所有的美好和光明,似乎都在这一刻汇聚并且放大,让音乐过于灿烂,听众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个最**比较短暂,然后乐曲回落,进入乐章尾声,似乎又开始了忧伤地抒情,但是和开始的时候大不一样,没有绝望,倒是有希望。
乐团都停了,场上一个音符都没了,连立新还在那轻绕了几下指挥棒干什么?
楼上楼下响起了一些掌声,但是没成气候。龚晓玲从后面握了一下杨景行的肩膀,杨景行笑嘻嘻回头,看见龚教授是一副被音乐完全感动的神情,就连忙收敛了自己的贱。
杨景行来不及回应周围的所有关注鼓励目光,台上第四乐章开始了。
第四乐章,形式上看是两个回旋曲的错位结合,作曲家的把戏玩得比较多比较巧妙,如果让本科新生来分析结构,没准会弄得头晕。
但是从情感色彩看,第四乐章和第一乐章似乎有点重复了,主要都是那种壮丽开阔的感觉,甚至时长都差不多。只是第四乐章要比第一乐章更具有浓烈的新鲜感,虽然素材不一样,但情感表现可算是第一乐章的豪华改进升级版,没准作曲家在第一乐章的收敛就是为了给第四乐章留更多余地。
第四乐章的变化也不多,基本上从到位都在取悦听众的耳朵,不光好听而且大都是积极正面的音乐形象,只是偶尔会调节一下,再就是变换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