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单单留在华闲之的身边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轩辕望也隐隐感觉,自己从扶英回来后,剑技上的进步就不如以前快了,直到接触了骆鹏与左思敛后,一些困扰自己的问题才渐渐解开。儒家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自己要想在剑技上更进一步,也需要四方游历才行。
这一切,都应当如何向华闲之说起呢?
华闲之的书房还和离去时一样,宽敞简洁,除去堆积如山的书籍,几乎没有其他的陈设。单从书房而言,华闲之象一个硕儒更甚于一个剑士。
“老师。”
恭恭敬敬向华闲之行了个礼,轩辕望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的老师。华闲之微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回来就好。”
轩辕望心中刹那间被感动的泉水浸满了,他觉得再没有比华闲之这句话更好的欢迎词句。
与几个月前比,华闲之在外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轩辕望却在他额间隐隐看到一丝银色的白发。轩辕望心中一动,老师才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个时候头上有了白发,其原因不问可知。
但是,老师知道不知道他苦心经营的国家并没有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么?
轩辕望凝视着华闲之,良久没有说话,华闲之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阿望,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新的见闻么?”
“要不要将自己见到的听到的毫无保留地告诉老师?如果说了,他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目光又停在华闲之额间那丝白发上,轩辕望咽了口口水,决定暂时不将自己的这些疑惑交给华闲之,自己还应多走走多看看,或许自己能找到方法为华闲之分忧。
“离开老师这儿后,我到了剑宗左思敛处……”轩辕望将离别后的经过择要说给华闲之听,自己因为被曹纵鹤击伤而无法继续参加剑圣战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华闲之脸色沉了下来,虽然明知道是曹纵鹤找轩辕望的麻烦,但他还是轻轻责备了轩辕望一句:“之所以让你们禁战,便是怕遇上这样的事情,阿望有心不小心啊。”
在华闲之宅邸中住了几天,轩辕望意外地发觉,自己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了。倒不是练剑、读书这数年来坚持的习惯,而是华闲之宅邸中新来的这些御林军们。他们的存在,多少让轩辕望觉得有些怪异。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轩辕望原本准备过一个月再离开的,结果提前到十日后便离开。当他去向华闲之告别时,华闲之正伏案写作,听他说要离开一段时间,禁不住放下笔:“阿望,你的意思是……”
“老师,这段时间在外边,我见了不少事情,听了不少事情,有些问题我想去寻找答案。”轩辕望说得很隐晦,但华闲之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到华闲之沉默不语,轩辕望心中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他明白自己这时提出离开易遭人怀疑,即使华闲之不是那种无事自扰之的庸人,心中的疑虑也在所难免。但是,他又迫切地想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如果能找到这答案,就可以为华闲之分忧。
还有,只有游历四方,才能让自己的剑技取得更进一步的长进,才能让自己对那神奇剑式的领悟更为透彻,才能让绯雨挣脱困扰她千年的封印重获自由之身。
“那么,你就去吧……唔,只要你觉得对你有所助益便行,当年我游历四方的时候,年纪比你还要小上两岁,哈哈。”华闲之终于收拢了心神,半是欣慰半是感慨地说道:“阿望,你来看这个字。”
轩辕望来到他身前,看着他铺开一张淮纸,用毛笔粘上浓浓的墨汁后,在上面写了一个“道”字。轩辕望心中一动,这个“道”字与现在的“道”字有所不同,是千余年前铭文中的“道”字。接着,华闲之又接连写了六个“道”字,每个“道”都不相同,正是这千余年来“道”字的演化过程。
“阿望,虽然字形不同,但这都是一个道字。”华闲之搁下笔,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弟子,这个弟子比起其他弟子而言都要独立,他的一些想法,自己有时也觉得相当新鲜,但是,他毕竟年轻了些,如果能多磨练磨练那就更好了。
轩辕望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七个“道”字之上,时代不同,道亦不同,老师写下这七字,应是告诉自己这个道理吧。
送走轩辕望后,华闲之的府邸清冷了许多,失去轩辕望这个与所有人都相处得好的人,就象是一道菜里失去了盐一般,生活变得有些无味起来。起初华闲之也有些不惯,但随着新政的推行,他又将自己投入到几乎是无休止的公务中去了,渐渐便将这事情抛在脑后。因为公务繁忙,他花在剑技上的时间便少了,御林军剑技总教头的事情,便由崔远钟与柳孤寒代他处理。
“闲之,你也不必太操心操力,这新政之路,不是一天两天便可完成的。”泰武帝数次来看他,都发现他如此忙碌,感动之余也劝说他道。
“陛下,时我不待,若只是国内危局,我们可以慢慢来,但加上泰西诸国与狼子野心的扶英,我尚且担忧自己进度慢了……新军的编制、新式学堂的章程、魔石之技研习所的规划,这些可都是迫在眉睫的……”华闲之将手中完成的三个折子递给泰武帝,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即使是完了这些,尚有魔石水师的编制、魔石之车的推广、允许百姓使用魔石之技的范围……”
“闲之,暂且不谈这个,你日日都在为这些操心,如今我来看你,你便给我休息一会吧。”泰武帝打断了华闲之的话,虽然有些不合那些顽固大臣们说的君臣之礼,但在他们二人之间这是常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