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晓玲只能笑,双手不得空,要提包包,还抱着的一大摞肯定是谱子,杨景行赶忙下楼去接。
把东西递给迎上来的杨景行后,龚晓玲还记得抬手回应窗前的女生们:“好,好,都这么早啊……”
龚晓玲又高兴地问杨景行:“我是不是来早了?让你们多玩一会。”
杨景行嘿:“没有,您来了才开心呢。”
龚晓玲点头:“我也开心呐……”
就算走出学校,龚晓玲依然是教师队伍的人气王,还没上楼女生们就接下来了,一个个较着劲地比热情。
龚晓玲满脸桃花开,但是不坐也不喝茶了,还是抓紧时间吧,今天任务重啊。
有点重温课堂的意思,排练室里,年轻人们挨个坐下,面对讲台和老师,尽快安定下来。
龚晓玲还要酝酿一下:“……刚才我跟杨景行说今天我很开心,我说错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很开心,从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做这件事。想法太好了,大家做得也非常好,我知道是杨景行和齐清诺商量着开展的,所以很高兴地看到,在音乐事业上,他们依然是默契的好伙伴!”
近五十岁的教授都是一脸欣慰,女生们当然也要表现欢悦,齐清诺也呵一下,杨景行则面子话:“大家都很默契”。
龚晓玲点头:“最让我高兴的是,这一次大家都很用心,所以有收获的不光是杨景行和齐清诺,大家都会有很大收获……我是认为啊,这件事才刚开始,如果继续做下去,做好了,我们大家的收获,可能比杨景行通过这次创作得到的东西更多!”
教授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大家点头或者期待下文。
龚晓玲继续:“为什么我坚持要过来和大家一起做这件事,就是衷心希望大家能尽可能多地通过这次的集体创作得到更多属于自己的对音乐艺术的更深层次的感受和理解,有句俗话叫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为什么作曲系有那么多的作业,因为只有在你真正动手之后,经历之后,深入参与之后,你才可能获得最真实最直接的东西。”
大家纷纷点头。
龚晓玲感叹的:“所以我说,杨景行和齐清诺真是用心了,可以说是一片苦心……我很热爱我的工作,但是我的教学生涯中,没有这么详尽周到地去辅导过学生,当然,也是因为我难以创作出杨景行和齐清诺这样的好作品。”
杨景行说:“您现在表扬我们就是肯定您自己教得好,所以您就别谦虚了。”
齐清诺说:“所以我也不谦虚,随您夸。”
大家哈哈笑,龚晓玲也就不要脸了:“能有你们这样优秀的一群学生我也感到骄傲……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作品和创作感想大家都看过了吧?”
女生们都表示看过了,而且大多是很认真很仔细地看过了。
龚晓玲说:“我提议,我们每个人,先回忆一下自己在一开始,我们称之为星星之火吧,这些星星之火,现在变成了这么华美的乐章,大家也都谈一谈自己的感受感想,或者有什么启发,各方面的,都可以聊一聊……”
还是刘思蔓带头,有点打官腔,说通过对比自己当初的想法和现在曲子中呈现出来的东西,让她对演奏和作品感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尤其是更加能够从整体去分析看待一件作品的精神内涵……这就开始搞艺术了。
龚晓玲还是需要一些实际的例子和点,然后刘思蔓边说,老师边翻谱子,齐清诺也要协助,杨景行则表现得已经熟背齐清诺的作品,能够随时提示举例。
研讨方法差不多就是齐清诺说一下自己的创作思路,然后刘思蔓从自己的角度进行解读,龚晓玲个杨景行再从技术理论层面剖析一下,大家展开讨论,总结经验。但是作品是个整体,说刘思蔓的肯定又要牵扯到其他部分,虽然繁琐了一点,但是能更细致,让大家感受理解得更深入。
除了引领督促大家讨论思考,龚晓玲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目的,就是调动积极性,让大家畅所欲言,千万别谦虚或者不好意思,尤其是齐清诺和杨景行,要把自己的独到和灵感都充分展示出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才是最终目的。
大家讨论之后,龚晓玲就会评价创作素材和最终作品,而女生们现在对作品也有不错的审美评判能力了,光看谱子也能看出不少门道。
对《会今朝》,大家的评价是基本一致的,用传统的音乐语言呈现了完全不传统的音乐情感,算是一个新的尝试,对演奏的要求挺高,对听众的要求也高,当然是齐清诺严格要求自己的产物,这首曲子会很有激情,甚至比较狂放,充满了演奏的乐趣。
不过《寒月近人》这首,乐手似乎看不到什么表现力,理论方面也没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龚晓玲甚至说可以看作是《就是我们》的浓缩版。
杨景行不同意教授的看法,说《寒月近人》首先立意就跟《就是我们》大相径庭,以前三零六的原创作品不管和合奏还是独奏,创作动机都是比较具象的,《就是我们》当然是肤浅的青春命题,几乎一味地优美华丽,《和乐琴心》常识了突破,但是也没能走得多远。
至于那些独奏,杨景行承认自己是尝试了情怀之类的东西,但是都比较狭窄,没有包容性,不管《无穷极》还是《新罗画骨》,音乐色彩都比较单一,并不能让人产生多少联想。
《寒月近人》就不一样,立意是很宽泛的,而且似乎是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角度,但是这首曲子无疑又是很有画面感的,只是这个画面虽然很宽广,却并不具体清晰,可能每个人都感受都会很不一样。
杨景行着重强调了包容性之后,大家再更进一步去分析观察,并且立刻动手尝试,虽然很粗糙,但是十来个小节后,老师和学生们似乎都感受到了顾问所说的东西。
齐清诺自己的说法是:“我当时并没想到包容性这个词,也不敢……只是可能隐隐约约有想要豁达一点,坦荡一点,在这个基础上追求一点平静还是平淡,我觉得可能这样去跟人交流更有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