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姜望接过信来。
这汉子只一礼,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谢平还想送送,但一个不留神,人已经不见了。
郑世在北衙都尉的位置上经营多年,自不是等闲,手底下什么人才都有,这些亦是郑商鸣的资源。不比姜某人,连管家都是重玄胜帮忙雇的。
要是自己去街上雇人,指不定家里都是些什么成色,全是别人的眼线也不是不可能。
基本上府上能用家生子的,才能叫做世家豪门。几代为佣,清白可靠。
像姜爵爷这样的,还处于暴发户阶段。
姜望一边拆信一边道:“不早了,下去歇着吧……对了,入冬了,拨些银子,上上下下给大家置几件冬衣,要舍得花钱,买用料足的。”
他原本也是难想得这么细,是独孤小的来信里,巨细无遗地汇报了她在青羊镇的工作,其中就有这么一项开支,因而顺手也叫谢平办了。
“好嘞!”谢平干劲十足地下去了。
自家老爷穷是穷了点,待人还是极好的!
姜望展信看了看,有些惊讶地挑起眉来。
郑商鸣在信中说了停尸房那名捕快的事情,只说是养心宫那边派来监察案件的人,此外冯顾的尸体并没有被做手脚,那人只是顺便检查了一遍而已……
姜望倒是真没想到,这里还有姜无邪的事情。
但是细细想来,整个齐国的上层纷争,不就是这么几拨人吗?
涉及当年的雷贵妃遇刺案,养心宫怎么会不关注?
姜无邪此人,给姜望的感觉一直是有些轻浮的,并不庄重。
朝野间也有不少人抨击过,说他“奢靡无度”、“轻佻不可为君”。
但姜望从来没有小看过他,而且在愈发了解姜无弃之后,愈发提高了对姜无邪的重视。
道理很简单——
姜无邪若是个平庸人物,凭什么与姜无弃相争?
齐天子多的是儿女,不缺庸才!
一座养心宫立在那里,姜无邪的分量就在那里。
是与太子、华英宫主、长生宫主,同一个层次的分量。
若只把姜无邪当一个普通的浪荡皇子看,那就是把这些人当成傻子。
话说又回来,姜无邪的入场固然是符合逻辑的,但也无疑让这个案子,又增添了几分重量。
“挑灯看信,姜爵爷还真是敏而好学啊!”重玄胜的声音响在门外。
姜望早已察觉他的脚步声,因而只随口道:“郑商鸣的信。你这时候过来是……”
重玄胜走进房间里来,看着姜望,表情有些复杂。“有公孙虞的消息了。”
“在哪里?”姜望随手把信收起来,直接道:“安排我去见他。”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重玄胜说道:“我前些天托人买了几箱补品,天亮后就会到临淄。到时候我刚好要去看我爷爷,你就藏在箱子里。等到了侯府,再跟着出城采买的人乔装离开。敢监察博望侯府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多,影卫会直接带你去目标地方。”
“现在去不行吗?”姜望问。
重玄胜没好气地道:“你觉得我大半夜的去看我爷爷,正常吗?换成是你,你怀不怀疑?而且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姜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等会还要去长生宫查案?”
姜望扭头看了看窗外,只觉得这一天过得实在很快。
“公孙虞现在在的地方很远吗?”他问。
“也不算很远,碧梧郡而已。”重玄胜道:“但是你现在去肯定来不及,而且他……为什么那么急着见他?”
“行吧,那就明天再说。”姜望没有回答,只道:“我再研究一会道术。”
“那个……”尽管看出来姜望这会不是很想聊天,重玄胜还是敲了敲他的椅子:“我白天跟你说的那些,你想好了没有?”
“还在想。”姜望笑了笑,转问道:“说起道术来,你什么时候能摘下重玄神通?”
“神通这种东西,毕竟也看运气。”重玄胜咧了咧嘴:“那你修行吧,十四还在等我。”
他肥大的身形就那么走出房间了。
想来以他的智慧,要想假装被姜望引开话题,也是很难做到自然的。
姜望静默了一阵,很快又沉入道术的世界中。
相较于红尘中的纷杂烦扰,还是修行世界的伟大浩瀚更让人沉醉。
直到漫长的一夜归于漫长。
直到晨光落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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