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域范围内,真正有影响战局能力、且有可能出兵的,其实也就魏国和越国。
但现在相继宣告失败。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齐国为此付出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外交层面上,夏国亦已经被锁死。
太寅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
这是一场全方位、多维度的战争,是真正的灭国之战!
而这场战争开始的时间,恐怕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更早。
太煦看着太寅,很直接地说道:“你不能死。”
太寅双手扶膝,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太寅……我……侄儿……”
接连变幻了三次自称,才微微垂头,说道:“太寅要与太氏同生共死。”
他的字句都很清楚,所以当然也已经是想得很明白。
“当然。”太煦说道:“你生则太氏生,你死则太氏死。”
太寅想说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想说自己求的不是这种同生共死,不是孤零零地系住家族命运。
但太煦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像以往的那些时候一样。
确实又何必说话呢?
太煦不是不知道,不是看不清楚他的心情。只是太煦觉得,有更好的选择。于他,于太氏,都更好。
这位太氏族长自顾自地说道:“你继承了你叔爷的衣钵,继承了我太氏阵道最精妙的部分。他老人家生前最看重你。我也……”
他不欲继续说情感,转道:“所谓阵道,是引天地之力而用之,是以人道演天道。天道若欲使夏亡,夏便亡了,我太氏无非以血祭之。只是唯独于你,一定要留下我太氏的火种。”
太煦的眼神如此平静,平静中有巨大的、隐忍的痛苦:“我不是让你现在就走,我太氏是大夏名门,现在让你走,等同拱手投降。无异于对国家的背叛。我是说,在最后的时刻……”
太寅咬牙道:“胜负犹未可知。夏国三十二年前未亡国,今次也不会亡国!”
“当然。”太煦道:“我相信我大夏还有未竟之天命,我愿为此奉献所有,奋战至最后……我只是说最坏的结果。如果……”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下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太氏唯独你不能死。”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青色的、宝光朦朦的阵盘,交付到太寅手里:“其它的东西我不能给你,因为我还需要战斗,大夏还需要我战斗。这张青冥挪移盘,历来是太氏家主的保命之物。传到我手里,已经有二十年。在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帮助你逃走。我现在交给你,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太煦有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女儿,但是这张唯一的青冥挪移盘,他给了太寅。
他看着太寅,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死,太氏不灭,阵道不灭。”
他合上太寅的手,用双手握住,重重地按了两下。
而后便自起身,离开了房间。
太寅想说,不会的,不会到那一步。
太寅想说,如果所有人都死了,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想说,不,我所想象的阵道,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就算我活下来,活着的也不是太氏古老的阵道。不是你们的道。
可他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他怎能说出一句话来?
在这间再没有其它声音的静室里。
他跪坐在原地,和他的影子一样孤独。
……
……
太家事,非是一家事。
齐军在一日之内摧破剑锋山,简直是当头一锤,砸在了很多人的脑门上。
此战所造成的深远影响,或许只有战后复盘,才能看得清楚。
单就现在而言,开始谋求后路的,已不止一家一姓……
而齐军还在前行。
百万齐军,摧枯拉朽。
奉节府全境易帜,刚好在三天之内完成。
“紫极之征”随之贯通奉节,在拓展补给线的同时,也帮助军队完成对占领区的管控。
齐军并不苛虐夏人,也不刻意阻止夏国百姓逃亡。
一则,有强烈逃散意愿的百姓减少,会降低已占领区的管控压力。
二则,只要是在夏国境内,无论他们逃到哪里,齐军都会打到哪里。最后都是要回归统治,此前不妨就粮于敌!
三则,逃亡的夏国百姓,本身就是最真切的恐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