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还在高空,可不赎城里的很多人,已经感受到了炙热,感受到了焦灼。
悬在张巡上空的剑丹。
一坠,再坠,又坠。
连续下坠三次。
而后忽然放出灿灿银光。
不再有剑丝赴高穹,不再有剑丝去修补更高处那已经支离破碎的战场。
万千剑丝就在原地交织,就在空中,以剑丹本身为剑格,迅速编织成了一柄亮银色的华丽长剑。
刺啦!
这柄长剑形成的同时,空中就出现了一条极长的黑线。
那不是黑线,那只是光在那里被吞噬,那是一整片巨大的空间都已经裂开!
那似乎无边无际的金色火海也开裂!
而人们终于看得清楚,在分开的火焰、分开的空间中,两种锋芒仍以惊人的速度穿行,亮银色的剑尖,抵住了金色的枪尖,在空中短暂而又辉煌的静止!
在最激烈的时候,它们竟然是沉默的。
这是真正神临层次的对决。
且绝不是一般神临修士能够拥有的力量!
一时间声色皆无。
视线被切断而又被接续。
一切湮灭而又新生。
人们看到——
张巡立在长街正中,那一柄亮银色的剑,悬在他身前。
墨发垂落的祝唯我,倒提了薪尽枪,落在长街右侧的屋脊上。
那天空的烈焰、剑气之丝、空间裂隙……全部都已经消失,像是被什么力量给抹去。
如此恐怖的对决结束了。
不赎城未碎一砖一瓦,未伤一人一物。
姜望没有扭头,但他知道,是凰今默已经出手。
张巡今日没有任何胜算。
他连祝唯我都没有压住,而不赎城还有一位罪君。
甚至于姜望清楚,这里还有一个脊开二十一重的武夫,说不定也已经晋位神临。
张巡当然也能够懂得形势。
他直脊如铁,仰起头,看着屋脊上的祝唯我道:“萧恕盗取六识丹,乱我元始丹会,是我丹国国贼!我不远万里,来此擒贼。你们不赎城,当真要包庇于他?”
六识丹?元始丹会?姜望瞬间回想起楚煜之说过的那些,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一幕。
所有人都在等待祝唯我的回答。
祝唯我下巴微扬,只道:“不赎城有不赎城的规矩。”
连横在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往前走几步,他的腰刀已经归鞘,懒洋洋地说道:“在这里,没人拦着你杀人,只要你肯交钱。没人在乎你有什么故事,你从哪个地方来,你背负着什么责任。你看萧恕来这里,可有说一句他的委屈,可有求恳一句?因为他比你更懂得这里,更明白什么是不赎城的规矩。”
萧恕就站在姜望身后不远的地方。
仍然沉默。
连横又道:“在他用命金购买的时限结束之前,他是不可以加价的。认真算一算,其实也花不了太多,你与其在这里闲聊浪费时间,倒不如抓紧时间去筹钱。”
这位不赎城的罪卫统领,真是抓紧一切机会为不赎城“创收”。
他也是真的不在乎张巡和萧恕之间的是非因果。谁对谁错都无所谓。
他只在乎不赎城,只在乎这里的规矩。
但连横说了这么多,张巡根本也不理会。
神临以下皆蝼蚁,于他张巡而言,不赎城里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哪有说话的资格?
他仍只是盯着祝唯我:“萧恕是我丹国人,也的确给你们不赎城添了麻烦,我愿意出一笔元石,用以表达我的歉意。”
他取出一个小布袋:“这里有二十颗元石。人我带走,元石我留下。你看如何?”
二十块元石,不能说没有诚意。
比起萧恕交出的命金,已经膨胀了很多倍。
这二十块元石,大约等同于二十个普通的储物匣,也可以购买二十颗甲等开脉丹。在超凡的世界里,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笔丰厚的资产。
当然,不是说张巡拿不出更多来,而是他觉得,这么多应该已经足够了。
他给了不赎城足够的面子,给了面前这位神临强者足够长的台阶。
萧恕只是进了一趟不赎城,就能给不赎城创造这么大的利润。难道不赎城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吗?
丹国之于不赎城,是何等庞然。
他张巡又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