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
他呵出一口气,竟似拔刀起了白霜:“伐灭夏国,正当其时!夏国人越是以为他们有救了,越是觉得景国能够保住他们,我们越是能够一战打垮他们的脊梁!”
他通篇未见一个杀字,神态也绝不凶狠。
可此等锋芒,凛然有迫人之利!
曹皆轻轻领首:“重玄将军所言……甚合我意。”
“夏国人越是看到柳暗花明,我们越是要打碎他们的幻想,赶他们到穷途末路!”
“我不会退军。”
他的双手撑在案上,又重复了一遍:“除非陛下的圣旨递到我面前来,不然我绝不会退。”
他站起身来,很平静地说道:“准备决战吧。”
与涟江东岸的军议气氛完全不同。
同央城内,此刻阵阵喧声。
大夏帝国的文臣武将们,难抑激动心情。
从去年十一月七日齐国正式宣战开始,一直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云,好像一下就散开了!就跟此时的天色一样明朗。
不,那阴云岂止是从去年横亘到今年呢?
是从道历三九一九年十月,星月原之战结束后,就已经开始。景国布设于夏国境内的仪天观,一夜之间就遭到了裁撤。
夏国就那么突兀地,需要独自面对齐国这东域之霸主。
战争不是夏国人在神武年代的选择,虽则朝野上下一直说东进东进,但真正的夏国高层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准备好。
可谁会给你准备的时间呢?
在当年的争霸之战结束后……这片广袤土地上,战争的开始和结束,就已经与夏国自己无关!
一直都是齐国和景国的事情罢了。
这一次齐国与牧国互相借势,其实有一种隐性的联手威逼。
而景国依然强势,一度拿出了以一敌二的气魄来,竟先用星月原之战来验齐国的成色。
齐国先胜星月原,反手又帮牧国偷了一座离原城,由此掀开了牧国与盛国长达一年的轮战——景国盛国彼时的目光,都在牧国一众名将身上,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在临淄禁足的曹皆,去拿下了离原。
事后想来,真是以天下为局,偷天换日的落子。
齐帝和牧国女帝的默契,便在那一手中。
坦白说,虽则夏国绝大部分人,都把这一次齐夏之战的胜负,寄托在景国身上。举国打持久战争的最终指望,就是撑到景国南下之时。
但是没谁会觉得,景牧在盛国展开的大规模战争,可以在三个月内打完。
毕竟是两大霸主国的碰撞,毕竟是牧国率先挑起的战争,那位女帝摆出了马踏中域的气势,焉能没有一点倚为胜负手的底牌?
从客观条件上来说,景国作为正式开启了国家体制时代、雄踞中域的最强之国,霸业之久,与新纪同岁,底蕴深不可测。
荆国骤然发起的西扩战争,也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景牧之战的速度——谁不知道,西北五国联盟,暗中也有景国的支持呢?
要不然那苦寒之地的小国,一开始是凭什么练出强军?
那五个国家,每年在景国购买的强大军械,几乎都只堪堪支付一个成本。国与国之间,什么时候还有这般仁义可讲?
只是景国对西北五国联盟的支持,还知道遮遮掩掩。对于夏国的支持,则是明目张胆。对于盛国这等道属国的庇护,便是堂而皇之了。
天下形势如此,夏国高层也早有为棋的觉悟。
他们越是敌视齐国,越能获得景国的支持。所以才有东进之声,不绝于朝野。
虽则一直都有声音说景国已经根朽叶腐、老树将凋,但这个古老而伟大的中央帝国,
还是用这一场景牧之战,再次宣告了自己的强大!
而景牧战争的结果,对夏国来说,完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在这种人人欢喜的情况下,急匆匆走进议事厅的奚孟府,就略有那么一些…不合时宜。
人们看着他。
夏国的文武大臣们,守在同央城前线、有着为国决死之觉悟的大臣们,难掩异样地看着他——
就在前不久,这位大夏国师,主导并执行了,放弃夏国东部诸府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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