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远超神临层次的力量,以她无比强横的神临之躯都无法容纳的力量。
先裂自身,再破天地演!
她那张冷艳至极的脸,也生出了裂纹来。
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破裂,因为碎掉了光,所以显现为幽黑色。
那些裂纹非但没有让她变得丑陋,反而让她多了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像是一支琉璃所制的黑色蔷薇。
极冷,极艳。
极脆弱,极美丽。
她的刀光好冷,好孤独。
好像永远也不会有人懂,永远也没有人明白她。
她在等待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果,在眺望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流星。
这样的刀光!
像是纵横交错的明月之线,遍布了整个不赎城的上空,将铁退思笼罩。
她在自身的崩溃中,斩碎了天地演之局。
令天工真人铁退思也为之动容!
一时间,整个城市的上空,都被纵横交错的刀光所笼罩。
立在这混乱之地的不赎城,第一次有这样的刀光照耀。
它们渺小时像凰今默脸上的裂纹,似是绝世美人某种不经意的妆花。
它们膨胀时像是一个巨大的网格罩子,像是一个线条锋利的铸铁棋盘。
砸了下来,好像把这个世界都切割了!
空气是碎块的,空间是碎块的。
刀光和目标之间的所有,全都成了碎块状。
强如天工真人铁退思,在这样的刀光面前,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后退了半步。
这是一位当世真人,面对神临修士的退避!
这是足以被记录下来、被人们传唱的战果。
凰今默却在进。
她面无表情地在前进。
她进步斩刀压着一位当世真人来斩击!
天地演瞬间的崩溃,让铁退思一时也有些迟滞,他掌控的规则之线,竟然被生生撑爆、而后被斩碎在刀光中。
就算这是一位顶级神临修士自毁式的攻击,这种杀伤力,也未免太惊人了一些!
无边的、碎灭的刀光坠落了。
好像要将一切都毁灭。
铁退思单手往下一按,空气瞬间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编织到一起,顷刻凝成了实质,结成一只半透明的、无比坚韧的气罩,将古怪的墨门少女戏相宜覆盖在其中。
相较于早就一个个往城外逃奔的不赎城居民。
戏相宜却也本就毫无惧色。
无边刀光碎落之前,她正双手撑地仰头望天的欣赏这一场战斗。
铁退思巧为天工、一手编织的气罩落下来,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表情。
她简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凰今默,欣赏着这位冷艳绝伦的大姐姐,欣赏那孤寂又凋零的美感。
而铁退思随手护住戏相宜后,返身又一步,恰与凰今默迎面!
哪怕对方正在澎湃着超越神临的力量,哪怕对方正在自毁的进程中。
他身为当世真人,也不可能依靠等待赢得胜利。
钜子有言,若不能擒,即杀之。
这般凋零碎灭的自毁姿态,显然没有生擒的可能。
那便杀之!
在她彻底自毁之前,杀了她。
凰今默可以死,但必须是死在墨家的惩罚里。
他大踏步走进碎灭的刀光中。
规则于此已破碎。
他也不试图再接续。
无边刀光尽以身受!
铛铛铛铛铛!
连绵的交响。
那是超越神临的力量,与规则的碰撞。
铁退思身上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褐衣。脚下踩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草鞋。
粗布织就,稻草编织。
不是什么宝具法器。
可在他的编织之下,已是天工!
刀光皆不能破。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眼微微一跳。
是什么样的刺痛,让真人之身有所感?
铁退思为之转眸。
他看到了一种具体的锋芒,正迎向他的视线,剖开他的目光!
在凰今默身现裂纹,以超出神临极限的力量斩碎天地演时。
被吊在空中的祝唯我,也在一瞬间获得了自由。
身体出现裂纹的凰今默,当然让他目眦欲裂。
可如他这样的人,也当然不会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把时机放纵在痛苦里。
他手里握着薪尽枪,枪头是断裂的枪杆的截面。
没有寒芒一点,只有木刺嶙峋。
光秃秃的断裂枪杆,像它曾经在炉灶里作为柴薪燃烧的时候,那么不起眼,但又那么坚韧,可以捱过三十年的时光,等到懂它的人。
在这样的一场战斗里,在此时此刻。
没有间隙让祝唯我去捡掉在地上的前半截枪身。
没有机会让他去做其它的选择。
他已然是如神的存在,可是在当世真人的面前,却也依然孱弱。
他必须面对他这相对的孱弱,可他确信自己绝不渺小!
他仍然进攻!
他就以这木刺嶙峋的枪杆截面为锋,以己身为枪杆,以燃烧着的三足金乌为羽翼,势与意合、气与血合,融身于力,灵识相贯,一瞬间就穿到了铁退思身前——
恰在铁退思身撞刀光之时,一枪点向他的左眼!
铁退思竖起了左掌,恰恰拦在左眼前。
断裂的枪杆截面,狠狠扎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是干瘦的、有着皱皮的,如此普普通通,甚至不能够称得上有力。
但祝唯我这燃烧余力的一枪贯来,竟连皱皮都未能挑破!
实力的差距,并不能够被意志跨越。
铁退思握住了这支断枪,好像也握住了断枪之后的祝唯我,握住了那金色的火焰,握住了这一整片空间!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已堪破其间奥妙。
这的确是不错的木材,铸成这个样子……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成就名枪,手法太粗糙了一些,实在可惜。
若不是的确养出了灵性,他连这一点可惜的情绪都不会有,只会觉得太糟践。
何为天工?
他问出了声音。
“何为天工呢?”
铁退思五指合拢握住这断枪截面,握住了与此枪相连的关乎于祝唯我的一切,这支枪杆以惊人的速度在他手上重新构造,木纹分裂,枝蔓横生。
难以计数的木的线条,如丝如缕,似蛇似滕,反过来向祝唯我束去。
瞬间就将其裹成了一只木茧。
谷表面光滑,如自然生成。自然得仿佛祝唯我本来就是一只蚕,本来就会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