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汉子将三人带到医馆,仔细嘱咐了一番之后,这才离去。
医馆的主人是个与秦道方年纪相差无多的老头,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便能自称一声老朽,只是相较于养尊处优的秦道方,这位老郎中更见风霜之色,乍一看之下,倒是要比秦道方大出个十几岁的样子。
老郎中请秦道方坐在一张躺椅上,将受伤的左腿放在一个小凳子上,脱去官靴,撩起裤腿,轻轻摸骨。
白绢问道:“大夫,如何?”
老郎中道:“是骨头断了,人上了年纪,筋骨便不如从前,易伤难愈,要以夹板固定,而且不可行走。”
李玄都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道:“那就谢过大夫了。”
白绢伸手拦住他,摇头道:“不用,我有银子。”
李玄都一本正经道:“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夫妻本一体,你的叔父也就是我的叔父,两家人其实是一家人,何须分得如此清楚,伤了你我之间的情分。”
白绢本想回敬一句“谁是你夫人”,不过想到刚才秦道方已经说出口的话语,不由一阵气闷,只能收回手,在心底暗暗埋怨自家三叔,真是为老不尊,满嘴胡话,亏得还是一地总督呢。
李玄都将银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老郎中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这时,秦道方开口道:“你们两个也不要站在这里了,去隔壁的客栈看看有没有空房,顺带再去看看有没有马车。”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的,既然是侄女和侄女婿,那便不用太过客气,直接以长辈的身份的吩咐就是。
白绢应了一声,狠狠瞪了李玄都一眼之后,率先走出门去。
李玄都则是对秦道方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出门去追白绢。
其实白绢没有走远,就站在医馆门外不远的街边无人处,见李玄都出来,故作语气冷淡道:“李先生,你莫要得寸进尺。”
李玄都破天荒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有些心虚的表现,只是自从他十五岁之后,就很少再有这个动作了。
然后李玄都说道:“若是白姑娘不想再生出什么别的意外是非,在人前的时候,最好称呼我的表字。”
白绢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李玄都,虽然故意装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态,但在李玄都看来,完全装得不像,半点没有那些江湖仙子眼高于顶、八风不动的样子。
李玄都再次微笑着与她对视,果不其然,白绢立时便目光游移,再没有刚才的气势。
李玄都笑问道:“我该如何称呼白姑娘?总不能一直喊夫人吧。”
白绢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让我称呼你的表字,那你也称呼我的表字好了,我的表字就叫白绢。”
“我初出江湖时,以字为名,自称紫府客,所以后来才会有人叫我紫府剑仙,你也是以字为名,看来你我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李玄都笑道。
白绢啐道:“谁跟你英雄所见略同,顶多算是巧合而已。”
李玄都也不辩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都说待字闺中,难道你已经嫁人了?”
“谁嫁人了?”白绢羞恼道:“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表字,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李玄都双手举至肩膀位置,示意自己投降。
白绢这才脸色稍缓,轻轻哼了一声。
李玄都忽然问道:“既然秦部堂是你的叔叔,那你也就是姓秦了,不知秦素是你什么人?”
白绢眼神骤然冰冷几分:“你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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