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当年好歹也是在帝京城中“混过”的,对于这些帝京城中的权贵还是略知一二,燕国公其人,若是放在江湖中,可以用“亦正亦邪”四个字来形容,哪怕是当年四大臣与太后、晋王水火不容时,他也未曾偏向任何一方,如此一来,两边都不得罪,可也是两边都不讨好。直到四大臣决意削弱宗室勋贵,他才彻底倒向晋王。
李玄都想了想,没有下死手,松开手掌,在年轻青鸾卫的肩膀上拍了拍,淡笑道:“既然是小公爷,拿还真是吓到我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今日之事就当是结个善缘罢。”
这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结缘倒是不假,但在两位青鸾卫看来,全然不见半点善可言,是确确实实的孽缘、仇怨。
无奈形势比人强,这名年轻青鸾卫不敢说半个“不”字,但身为小国公的傲气,又让他说不出求饶的软话,只能低头不语。
李玄都也不在意这些,伸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派:“去你的。”
话音未落,小公爷便感觉自己仿佛是脚踩云雾一般飞起,然后就被方十三伸手接住。
方十三望着这个不知深浅之人,眼神幽深,说道:“今日之事,方某人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方十三已经开始向后迅猛退去,虽然仍旧面朝李玄都,但好似后背生眼,后退的速度丝毫不逊于正常前奔。
那名年轻青鸾卫在一愣之后,二话不说便随着方十三一起远遁逃去。
如今李玄都还未恢复境界,体内又隐患颇多,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强敌,于是便没有阻拦,更没有追击。
劫后余生的裴家一行人在片刻的沉默犹豫之后,还是老当益壮的裴舟主动上前,抱拳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李玄都问道:“裴老大人要往何处去?”
裴舟道:“致仕之人,自然是告老还乡,老夫的家乡是兰陵府,所以老夫正是要去兰陵府。”
李玄都道:“倒是巧了,在下也要去兰陵府拜访东华宗,不如同路而行,不知裴老大人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裴舟笑道:“对了,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李玄都道:“姓李,木子李。双名玄都,玄妙的玄,大都督的都。”
裴舟点了点头:“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不要叫我裴老大人,老夫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
说到这儿,裴舟转头望向身后的一对少年少女,沉声道:“玉儿、珠儿,快来拜见恩公。”
少年少女一起上前,冲李玄都行礼道:“拜见恩公,谢恩公施手相救。”
李玄都没有故作推让,坦然受了这一礼。
裴舟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孙儿,名叫裴玉,这是老夫的孙女,名叫裴珠,他们爹娘走得早,所以自小便跟在老夫身边,这次若不是李公子出手相救,老夫这个行将朽木之人死了无妨,可还要搭上两个孩子,那老夫去到九泉之下,不知还有何颜面见他们的爹娘。”
李玄都问道:“我曾听闻,如今庙堂之上,因为皇帝亲政之事而吵闹不休,裴老可是因为此事才罢官的?”
裴舟闻言之后长叹一声:“既然李公子问起,那老夫也不妨直说了,如今孙阁老和太后娘娘,司礼监的杨公公和刘公公,还有晋王和满朝勋贵,都被卷入此事之中,上面的人还没撕破脸皮,可底下的人已经刀兵相向,老夫不是第一个辞官之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李玄都轻声道:“高居庙堂,万民供养,假仁孝之名,大兴土木,予取予夺。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残害异己,只剩下朽木为官,当真是山呼万岁,满朝尽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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