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太平客栈”内部不成文的规矩,对方无论是出身,还是级别,都比刘谨一高出一筹,那么没说的,肯定要以对方为主。
刘谨一正想着这些,忽然听那负刀的汉子大声道:“刘老哥出手阔绰,我看还是发财了。”
刘谨一顿时回过神来,望向这个汉子,此人名叫李大宏,可是跟东海李家没有半点关系,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而且为人贪得无厌。
刘谨一心里明白,他这是看见自己的两枚太平钱了,认定自己发了财。
江湖上的散人,多是如此,眼界不高,为了三瓜两枣斤斤计较更是常态。当年刘谨一救了个富贾,被人家感谢,发了笔小财,大约有五千两银子,当时这哥几个就拼命吹捧,说他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子,什么叫大侠,首先是仗义,然后就是一掷千金,把钱不当钱才成。刘谨一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兄弟几个为什么突然像嘴上抹了蜜,但不管真的假的,当面吹捧总比背后戳脊梁骨要好,何况这银子明摆着得花光了算,不然他们能饶了你?总之,无论他们是当面捧你还是背后骂你,结果都一样,不如主动点儿,还能落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
如今看这架势,这姓李的家伙,开始探底了,接着就是故技重施。
刘谨一如今加入了客栈,修为大进不说,身后有一位天人无量境的大靠山,腰杆也硬了,底气也足了,几十个太平钱还真不放在眼里,说道:“实不相瞒,去年我还发了一笔小财。”
李大宏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看吧,我就说刘老哥发财了。”
刘谨一微微一笑,“小财,小财,不过就是一百个太平钱罢了。”
李大宏瞪大了眼睛,“一百个太平钱,那可是三千两雪花白银,而且如今金贵银贱,真要兑换成银子,大概还能多换个百十两银子。”
那老者也说道:“三千两银子,不少了。”
这老者姓宋,名叫宋时春,久在江湖厮混,是个成精的老滑头,不过要比李大宏厚道许多。
刘谨一笑道:“这算什么,我听说万笃门的一个朋友说,在那里做事,一次买卖少说这个数。”
说话时,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李大宏缩了缩脖子,摇头道:“一万两银子?是不少,可有命挣钱也得有命花才行,那里头的买卖,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我听说有些归真境的高手都折在里面,不说远了,黑白谱上排名第三十九位的‘怪叫花’,你们都知道吧,就是给万笃门做事,结果呢,死了。还有桂云山庄的忘尘先生,也没讨得好去。”
一直不曾开口的年轻公子道:“那是他们不长眼,撞上了清平先生,能不死吗。”
这年轻公子姓许,名叫许天胜,手中兵器就是那把折扇,锋利如刀,其中又藏有三十六根钢针,以特殊手法射出,极为凌厉。
刘谨一看了眼许天胜,叹道:“说的是啊,万笃门的买卖不好做,这年头混江湖,难呐。我这次发了小财不假,可治伤也花费不少,实在囊中空空,还得找个赚钱的门路才成。实在不行,就找个宗门投了,好歹有个靠山。”
“刘老哥,你可别犯浑。”李大宏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江湖上很快就要出大乱子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你这个时候去投靠宗门,那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吗?那些大宗门指定让你去送死,不似死在邪道中人的手中,就是死在正道中人的手中。”
刘谨一叹了口气,“李兄弟说的是,这年头,散人难混,宗门也难混,就没有不难的。”
许天胜忽然道:“若说这挣钱的门路,我倒是有一个,不知道几位兄弟敢不敢干?”
刘谨一问道:“什么门路。”
许天胜压低了嗓音,“儒门。”
刘谨一心中一动,想起了副掌柜的交代,就是要严密关注阴阳宗和儒门的动向,此时听到许天胜主动提起儒门,已是上了心,不过脸上还是一副迟疑神情,皱起眉头,“儒门?说句不好听的,那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老爷们,看得上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粗蛮武夫?”
许天胜微微一笑,“如今世道,唯才是举。只要有真本事,那就没有看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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