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赵云将石弹打完了时候,渔阳城在被攻击的方向上,几乎看不到完整的防御工事,门楼和角楼都被彻底摧毁,马面和增设的哨台也都倒塌,翁城和冯垣被砸开了不少的口子……
渔阳城,岌岌可危。
……
……
冀州很大。
冀州也很小。
这种大小,都是相对的,没有比较的目标,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在冀州巨鹿郡之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百十户的佃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战争似乎距离这里很遥远。
对于这个庄园内的佃户来说,如果一切都没有变化的话,他们从祖辈就在这里耕作,生活,而他们的孩子也会在这里长大,然后也继续在这里劳作。
一代又是一代。
不过,这一段时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庄园之中,一些佃户神色多少有些慌乱。这种慌乱是看见了遇见了他们原本一辈子都没有遇到的事情而产生出来的,就像是一群麋鹿闻到了火药味,血腥味,即便是还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来自于哪个方向,依旧本能的产生了慌乱。
不过,在庄园的各个路口,以及高处设立的明哨和暗哨,压制了这种慌乱。
那些佃户偷偷的在门缝里,窗楣下,以及矮墙上,以为自己很隐蔽,不会被发现的观察着这些带着一身血腥气息的外来者,然后告诫自己的孩子,严禁孩子外出……
因为这些外来者,就是冀州之中之前传说吃人心肝,挖人肚肠的骠骑兵卒。
至于为什么这些骠骑兵卒现在没把佃户他们的心肝肚肠挖走吃掉,这些佃户也不清楚……
在幽州兵荒马乱的状况下,魏延却在享受着乱中取静的悠闲。
若是论三国历史上的武将之中,谁最胆大妄为,魏延多多少少要排到前列去。说他少根筋也好,说他傻大胆也罢,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胆子,就宛如色胆一般,可以包天。
魏延搅乱了冀州邺城之后,竟然入太行转悠了一圈,又悄咪的摸了回来……
而此时此刻和魏延在一起的,同样也是胆肥的家伙,则是崔厚。
魏延拍着崔厚的脖颈,就像是拍着一条狗的脖子,『你这家伙……怎么说你好呢?啊?之前干傻事,现在又要表示忠诚……你说,你自己信不信?』
崔厚低着头,一脸陪笑,『将军,圣人都会犯错,我这样的小人,当然也是会犯错的……不过我知错能改,而且愿意将功补过!』
魏延哈哈笑笑,『也是,你是商贾,最喜以小博大,贪图利钱。现如今,又有什么生意,比这冀州还要大?比这天下还要大?』
『是,是,将军说得是!』崔厚连连点,若是有尾巴,说不得也是摇动如花。
商人逐利。
世人都在骂。
可是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逐利的,只不过这『利』的外在表现形式会不一样而已。
『你就不怕主公不认你这什么功?』魏延脸上笑着,眼眸当中却很是犀利,盯着崔厚,『而且之前太原……你就没有半点怀恨之心?』
崔厚没有半点的犹豫,『将军明鉴!我与骠骑大将军相识甚久,也是多少知道骠骑的规矩……有错就是错,有功就是功,除非是大逆,否则……所以其实我这是斧钺加于颈,为求活命而不得已降了曹军,暂时委身罢了,并非是真心谋逆!』
『而且……』崔厚谄媚而笑,『若是之前就舍身了,虽说也有忠义之名,可就是个虚名而已,哪比得上现在帮助将军获得战功的实利呢?』
魏延大笑。
这确实也是魏延可以暂时的接纳崔厚的好意的原由。如果崔厚是跳起来谋反的那种,魏延说不得见面就直接拔刀将其砍了,但是崔厚是被曹军抓住投降的,可以说他无能,胆小,是一个废物点心,但与主动谋逆骠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当然,这也不是魏延就为崔厚脱罪了,而是这罪名么,最终还是由骠骑来定,魏延现在只不过是暂时合作,利益方向暂时一致而已。
『你说这沮氏子……』魏延转换了一个话题,『果真是能信得过?』
对于魏延来说,崔厚勉勉强强的算是半个自己人,而沮鹄就完全是陌生人了。
之前虽然也有合作过,但是盗卖军粮么,和现在的这事情比较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崔厚也知道这事情开不得玩笑,正容说道:『将军,你恐怕是不知道这沮氏和曹氏之间的事情……这冤有头债有主……』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沮授也是在幽州默默无闻的死去的,多少也和当年幽州之战略有一些关系,魏延要是不问一个清楚,也不会真的就放心。
曹操打败了袁绍之后,想要控制冀州,就自然不能让沮授继续留在冀州,或者是朝堂的核心位置,只能将沮授明升暗降的调离。正是这种排挤和打压,才是最终导致沮授郁闷而死的最主要的原因。可以说当时不管是骠骑军还是胡人,即便是攻打了幽州,也都不算是杀死沮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