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马恒说道:『属下倒是觉得,不宜撤回前哨……』
『为什么?』马忠问道。
『若是我们现在就撤回前哨,不就是告诉曹子孝我们知道了他的计划么?』马恒说道,『而且撤回前哨,也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对于战线的控制,只能被动的等待曹军来袭……』
马忠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可这么一来,岂不是坐看曹仁在武关耀武扬威?』
常林这时候才缓缓的说道,『既是不能撤,不妨试探的打一下?』
李典捋须的手顿了顿,『愿闻其详。』
常林拱拱手说到,『我们现在布置在上庸一带的兵卒,是一部三曲,原本主要是防御上庸地域氐人,以及申氏……属下是这么想着的,申氏原先就有些不清不楚,现在如果曹军要来,定然是会和曹军勾连一气,如果我们假做是要去援救武关,侧袭荆襄,那么曹军必然会有所应变……未变之时,不知其变,然变数若显,则为定数矣,届时就可以加以针对……』
马恒拍了拍手说道:『长史之言甚是!只要我们一动,申氏必然将消息暗送曹军,到时候曹子孝肯定会带着人马偷偷从武关道上撤下来,企图截断我们的后路,然后进军汉中。』
马忠振奋,『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反过来伏击曹军!』
李典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汉中图舆上观看起来。
确实,上庸一带,就是当下汉中局势的关键点。
李典琢磨了片刻,便是下令道:『传令,让上庸驻军加强戒备……多派斥候打探,绝不可松懈大意。』
不管曹军是不是真的要来进攻汉中,该有的斥候侦测是不能少的,而且这么做也是符合正常的应对策略,不会提前暴露作战意图。
毕竟武关声势那么大,汉中不做任何动作,反而会显现得很不正常。
李典下达了命令之后,沉默少许,轻轻叹息了一声,『现在就看曹子孝怎么选了……』
……
……
之前上庸申氏破坏了李典在汉中的示范耕田,确实给李典添了堵,但是反过来却被李典利用。
张辽在汉中的时候,是以威镇之,但是威不能持久,时间一长,必生怨恨,所以李典在接手汉中之后,就开始转变方向,以阴山教化南匈奴为模版,缓和和汉中周边少数民族,主要是和氐人之间的关系。
申氏挑唆氐人烧毁了示范田,自以为得计,可是申氏没想到李典就能忍着,没有直接动粗兴兵……
很多事情,急不如缓的道理就是如此。
如果说李典当时不管不顾直接兴兵,一方面是氐人大多数都在山中,进攻并不容易,同时收获也很少,另外一方面则是死人不会说话,反而会让活人更加怨恨,加深了汉人和氐人之间的裂痕。可是李典聪明就在这里,他雷声大雨点小,让氐人自己搞氐人,既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却让氐人相互之间产生了怀疑,并且开始分裂。
于是汉中一带的氐人,被李典成功的切割成为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在汉中之北,也就是被申氏等人鼓动的那一部分人,而另外一部分在南郑,偏于汉中之南的氐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也就自然而然的和李典的关系更为密切起来。
想到辛辛苦苦一番谋划,却被李典拿走不谢……
申氏兄弟每每想到此事,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都不会顺畅。
虽然说李典没有出军攻打上庸,也没有放出话来要将上庸申氏如何如何,但是申氏兄弟心中都清楚,咬人的狗……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若是李典真的咋咋呼呼,如同武夫一般暴跳如雷,申氏反而不怕,但是现在李典就像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铡刀,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通算?
申氏为了防备李典,也就会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做得更多,也就会显露得更多,到时候想要找一些保护色都难,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典在汉中逐渐的稳固,和氐人相互之间的交易往来密切之后,就算是申氏想要挑拨,也不可能像是李典刚刚抵达汉中之时的那么容易了。
申氏虽然表面上装作纯良,但不管是从实际的土地利益考量,还是从当下的局面取舍,他们都不太可能走回头路了,所以只能是咬着牙一条道走到黑,一方面偷偷的将申氏子弟先一步润到山东去,转移部分的资产,另外一方面也是试图和曹军勾连,妄想着可以扭转乾坤。
其实这种心态,就像是贪官污吏一样,知道自己已经错了,可是就下不了狠心回头,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万一呢?这种侥幸心理支撑着申氏,如果自己投了,岂不是自己不打自招?岂不是傻子?
于是,当申氏兄弟发现曹仁在武关有大动作的时候,二人不惊反喜,觉得他们的好机会终于是来临了,但是世间万事往往如此,危机和良机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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