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瞄了曹修一眼。
曹修没有犹豫,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骠骑制器,稀奇古怪者众也,未成形体之时,焉知其何所用?奉孝掌关中细作之事以来,尽职尽责,此事怪不得奉孝!』
曹洪哼了一声,目光阴冷,『没说怪奉孝,只是如今局面,不管是什么问题,都要拿个主意章程出来!某天性愚钝,只知厮杀,但是要往哪里厮杀才好,是不是应该有些谋划?否则送死我等去,谋者既不用搏杀,也不获其罪,坐享其成……』
曹洪年少的时候没有读过多少书,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之乎者也的用典故说话,向来都是如此直白,看到杨修在一旁低着头,便是直接点名问道:『杨德祖,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杨修心中咯噔一下。
这事情,杨修抵赖不了。
虽然说杨修也知道,即便是没有他的建议,或者说是谋略,曹操也照样是会进攻河东,但是又能怎样?
杨修之所以献策,不是为了有意坑害曹操曹洪,也并非不知道河东的风险,但是那个时候杨修为了保全杨氏,必须要展现自己的价值。
而且说实在的,谋略可以说是杨修策划的,但是曹震执行的时候有没有出现偏差?
这曹洪怎么不说了?
但是杨修自然也不可能跳出来和曹洪争辩,只能是低着头,继续沉默。
董昭在一旁说道:『子廉将军所言,自然是中肯不过……』
他转头对杨修说道:『这战场之事,子廉将军颇有经验,德祖还是要多跟子廉将军学学……』
杨修依旧沉默,只是拱拱手。
『好了!此时不是议论功过的时候!』曹操沉声说道,『关注当下!至于功过,可待战后再行评定!现如今潼关又增新式守城利器,且问当如何应之?』
郭嘉应答道:『主公,这新式火炮,确实犀利……然定有弊处,不利久战是也,若是我等畏惧其利,恐敌所欲是也……』
曹洪顿时一皱眉,脸上的怒气渐渐升腾而起。
什么叫做畏惧?
这意思是我们拼死拼活,都是胆小之辈了?
曹修在一旁看着,连忙说道,『祭酒,请问现如今军策如何以应?』
郭嘉略微带了一些苦笑,『别无他途,唯有一战。』
曹修愕然,『祭酒,这不就是和之前策略相同么?又有何新意?』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兵家之事,以正合,以奇辅之,若无正,奇亦不得其用也……兵法有云……』
『别唠叨什么兵法了,』曹洪不满的说道,『现在就说清楚些!到底要怎么做?!』
郭嘉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再试探一二。』
『还试探?!』曹洪几乎是要怒发冲冠。
说了半天,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子廉!』曹操制止了曹洪,然后朝郭嘉点了点头,『奉孝继续……』
郭嘉拱拱手,『子廉将军忧心兵卒折损,嘉亦不忍也。如今骠骑器具之优,已是知晓,这火炮之威,便是骠骑最后手段,如今展现于前……自有以其震慑我等之意,不过……若其为骠骑最后手段呢?』
『最后手段?』众人闻言,不由得各自思索起来。
郭嘉说道:『如今骠骑展器之利,我等不妨假作中其计,正值有牛酒劳军,也是暂且休兵一二,若是潼关守军因此懈怠……以此试探潼关之军……』
曹操抚须,点头说道:『奉孝此言,颇为中肯。如今我等大军久居于外,难免思乡情怯,如今牛酒既至,可安排兵卒轮番修整,以抚慰其心,诸位可有意见?』
这能有什么意见?
曹操说完,众人不由得齐齐应是。
曹操目光巡视一周,便是朗声笑道:『可笑骠骑纵然有关隘之险,火炮之利,又有何用?无非是黔驴技穷是也!我堂堂之师,以煌煌之举而定关中!诸位可还有何忧虑?当下可回归各营,以鼓将士之心,待新年一过,便是全面进攻!』
众人皆应是。
曹操挥手,让众人退下。
郭嘉走在最后面,等到其快走出去的时候,曹操才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叫道:『奉孝啊……』
郭嘉转身,拱手,『臣在。』
曹操点了点头,起身也走出了大帐,然后仰头望天,『有几分胜算?』
郭嘉沉默了片刻,『若是旁人询问,臣当言十之**可胜是也……然不敢欺言主公,这胜负之数,当依天时是也……』
『天时啊……』曹操点了点头,『我是问……算了,某知道了……你去准备罢……』
郭嘉低头拱手。
曹操背着手,仰头,看着在北风当中飘飞的旌旗,吐出一口白烟,转眼就消散在风中。
……
……
自从庞山民弃了宛城,曹军入城之后,宛城之中就似乎成为了地狱一般。
曹真要清剿在宛城之中存留的后手,这原本也是应有之意,毕竟曹军之前在宛城留了后门,自然也就觉得庞氏也会存留一些手段。
这也是应有之意,无可厚非,可是曹真做了一,中间的军校做二三,底下的曹军兵卒就开始生出万世万物来了,正所谓三生万物圣三一,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