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兵卒士官下意识的高呼着,企图让江东兵汇集起来,形成稳固的阵线,但是他忘记了山林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像样子的空地来进行阵列式的进攻。并且声波在树干上会被多次的反射,尤其是在生死搏杀的时候,这种无法确定声源方位的指令,往往会使得江东兵卒无所适从,一些听到了他呼喝而退下的江东兵卒反倒是把自己的背后让给了对手。
相比较之下,川蜀兵卒则是在用哨声确定进攻或是撤退。
简单,高效。
就像是在水面上,江东水军可以轻易的对着川蜀水军打出暴击一样,现在则是轮到了江东水军吃下暴击了。
在短暂且惨烈的交战之后,江东水军便是胆寒了,像是几百只鸭子一样嘎嘎乱叫着,摇摆着屁股从山林之中狂奔而出……
这不能怪江东水军的这些兵卒。他们毕竟从当兵的那一天开始,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船只,他们更习惯的会认为船只就是他们温暖安全的后方,所以被打疼了便是下意识的去找温暖的怀抱,根本没有多少和川蜀兵卒在山林之中死斗的**。
那些川蜀兵卒也没有一味的追杀,而是在山林边缘又缓缓的退了回去,就像是猫科动物重新隐匿在了树荫灌木之中,只剩下了血色的竖童在盯着江东上下。
黄盖死死的瞪着那些在山林边缘若隐若现的川蜀兵卒,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勐地抬头四望,看着周边连绵起伏的丘陵,试图在这些丘陵的高处找出某个人的身影……
『这不是甘兴霸……』黄盖眉头深深紧皱,『甘兴霸没这个能耐……这是骠骑的山地军……难不成是徐公明到了?』
但是之前的情报是徐晃在川南,并没有到川东啊!
黄盖的手紧紧的抓在了楼船扶手上,青筋毕露。
这是一个和甘宁战斗风格完全不同的对手。
阴险,狡猾,凶残,并且还滴水不漏。
他,究竟是谁?
山岚浮动。
黄盖看了看周边的山林,心中便是一动。
他有了破敌之策。
……\(^o^)/……
陇右。
斐潜一身戎装。
夏秋之时,便是最热的时候,人马不仅是极易流汗,而且道路上的灰尘也是不甘寂寞的缠绵着过往的所有油腻汉子,于是斐潜又是品尝到了久违的军旅体味。
幸好,人类的嗅觉系统是有自我屏蔽功能的。
时间一长,自己的味道就闻不到了。
时间再一长,相似的味道也同样闻不到了。
就像是现在,斐潜就基本上闻不到什么汗臭味和酸腐味了。
斐潜解开下巴上的系带,摘下兜鍪,然后将兜鍪内的沙土随手在大腿上磕了一下,噗噗的掉下了不少沙子和尘土,然后将兜鍪夹着,抖抖左腿,再抖抖右腿。
全身上下,灰尘泥沙噗噗往下落。
既然已经是如同一个泥人了,斐潜也就自然不在乎周边的泥土脏不脏了,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树下,然后尽力的将自己的腿伸直,如同一个八字。
日行千里,听起来似乎很爽,也很带劲,可当不是听,而是亲自去做,就未必会觉得爽了。
虽然如今斐潜已经不像是当年那么的娇嫩,长途驰骋之下也不会像是来了亲戚一样血肉模湖,但是长期没有摩擦的地方,现在突然加大了运动量,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尤其是两股之间,似乎又有了火辣辣的疼。
还好,还不算太疼,能忍得住。
否则堂堂骠骑,结果要撅着屁股当众涂药,面子还往哪里搁?
越是往西,便越是荒凉。
除了这里是贾诩特意布置的补给点之外,方圆远近十几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烟。
小山,丘陵,沟壑,石滩。
其余的地方全是苍凉一色的大荒漠。
漫天白色和澹灰色的云朵,在天穹上缓慢移动,有时候会好心的帮斐潜遮挡一下阳光,有时候又是故意绕着斐潜走。
远处的山峦,像是画在天边的背景,不论怎么向前,都永远无法触及一样。
头皮有些发痒,伸手用手指头扎了几下,然后看了手指指甲缝里面的黑泥,斐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如果此时此刻,能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斐潜都感觉自己皮肤上像是多了一层泥壳。
『主公,喝点水罢。』
许褚在一旁,将水囊递给了斐潜。
这一次斐潜带在身边的护卫是许褚。
太史慈已经先一步出发,作为前方的先锋。
牛人就是牛人,作为战五渣的斐潜既没有办法和许褚相比,也没有办法和太史慈相比较,穿这么一身铠甲长途奔驰,就几乎要了斐潜的老命。
而许褚依旧是精神奕奕,似乎接下来再跑八百里也是轻而易举。
身体上的差异,每个人都有所不同。
即便是同一个人,早几年和晚几年,也都会不一样。就比如说留在长安守家的另外一个近卫营领队魏都,这几年就明显衰老了。原因很简单,魏都之前收了一次重伤,虽说活下来了,但是也透支了其生命力。最初还不是很明显,但是后来就慢慢的表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