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将此事交给左慈来做,但是并不代表着斐潜自己就可以偷懒。他也是要思考的,大体上要形成自己的思路,然后再和左慈等人提供的想法或是碰撞,或是融合,或是修正。
一个没有自己主体思想的人,是很容易被他人影响的,这可不仅仅是在宗教方面上……
不过现在么,先需要将取经大典办好,不能因为谯并被捕,左慈还未接手就导致虎头蛇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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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左慈作为主心骨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展起来了。
先不说谯并这个人的品格脾性,单说他在之前为了取经大典所做出的准备,确实也可以称之为一个人才。
取经大典,其实基本上来说,已经或多或少的有了后世的大醮的雏形。
人是被逼出来的,大醮其实也同样是被逼出来的。
大醮出现于唐代,史册见于唐肃宗,是第一次的『罗天大醮』。唐肃宗是唐玄宗之后,而唐玄宗的位置么,是唐玄宗通过了手段抢来的……
就像是唐太宗通过手段搞到了皇位,然后需要一个全新的宗教体系为自己正名一样,佛教对于唐太宗,便是道教对于唐玄宗唐肃宗。
所谓『大』,则是罗天世界,无所不包,所谓『醮』,则是祭祀之意,三牲供奉。
当然,在当下,还没有所谓的『罗天』,只有『五方』。举行这样的大醮之后,确实也会使得一部分的百姓能够提升健康度,似乎看起来就像是大醮之中神仙的赐福一样,但是实际上,只不过是参加大醮的百姓获得了额外的食物而已。
要知道在封建王朝之中,大多数的贫苦百姓基本上天天是挣扎在饥饿线上的,不是所谓的温饱线,更不是什么小康线了。
因此大醮说简单一些,就是请客吃饭。这个『客』,当然是指各路神仙,换个词叫做『供奉』。
对于从未有大型活动经验的人来说,如何举办,如何办好,都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后世的组织学是一门学科,而在封建王朝之中,这可能就是某些人赖以生存的独家『秘笈』。甚至还有人因为献了『罗天大醮』的议程而得到了皇帝的青睐的。
左慈并没有对于谯并制定的流程有什么过多的修改,只是做了细微的一些改变,以此来表示主持者的变更,其余大体上依旧是按照谯并制定的环节来进行,焚香、开坛、祈言、扬幡、宣告、荡秽、请圣、赐经、落幡、送圣、定方、赐福等等。
在每一个环节当中,还有规定好的动作和奏乐,类似于后世的队列表演……
当然在道教之中,就是脚踩禹步足踏罡斗了。
这么一说,似乎就没有什么稀奇了?
可别忘了,这是在大汉啊,别说分列式的队列表演了,光一个行进式的队列都能让缺乏娱乐的百姓高呼过瘾,兴奋得发抖。
既然要让百姓都参与到这样的活动当中来,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通知到位。当然不可能说张榜布告什么的去通知,亦或是派遣小吏坊丁什么的挨家挨户的敲门,真这么做的话,神仙多掉价啊?
必须是百姓自动自发的,心甘情愿的来『供奉』,所以在整个的大典环节之前,先要进行游街。
道士身穿五种颜色的道袍,跟着代表着五方上帝的五种颜色的旗帜,神色肃穆,队列严整,手中或是持着各种法器,或是拂尘,或是铜钵,或是铜铃,或是经幡,一路从五方道场之内出发,出长安城,然后经过渭水桥,绕过长陵,安陵等等陵邑,然后再回长安。
这走一圈,就是一个白天。
中午吃饭?
开什么玩笑,汉代除了皇帝,谁敢明目张胆的在中午吃什么饭?就算是骠骑等人,亦或是世家子弟,也是以吃个点心来替代,从不敢说自己要吃三餐,所以道士早晨出去之前用早脯,晚上回到了道场之后才用晚脯。
路上要尿尿?
一路没饮水,脚不停蹄的劳累,再加上秋高气爽,气候干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会有尿意。
这么做确实很累,却没有哪一个道士表示自己太辛苦了,要躺平撂挑子。
一方面是因为谯并之事,五方道场之内大小道士都自然是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有了表现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另外一方面是这一次的出行游街,他们可以走在平日里面只有官吏才能走的中央官道上,而且那些平日里面趾高气扬的官吏,见了他们还需要让道,而不是他们让道……
在长安的科举考场当中,每次高中的前三名可以游街,或是称之为夸街,是考生一辈子仅有一次的荣耀。这些道士也是如此,他们可能一辈子就走这么一次。毋庸置疑,如果没有下一次的取经大典,亦或是类似的大醮庆典,这些道士恐怕都不会有第二次能走在这条中央官道上的机会了,所以这些道士即便是辛苦,也都毫无怨言。
每到一个里坊之前,队列都会在里坊排列出来的香案之前稍微停顿一下,一方面是为了整顿队列,使得在行进而变得有些松散和走形的队形重新规整起来,另外一方面也是对于里坊进行『赐福』,在道长的引领之下,会对里坊的牌坊,或是大门之处进行诵读经文,然后贴上两张符咒,洒一些水,此时便会五方颜色的旗幡齐齐而动,声势倒是真不小,引得在坊门左近的百姓便会忍不住趴在地面上礼拜五方上帝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