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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韦端在府内晕厥的时候,在玄武池边上,一艘画舫正顺碧波徜徉,缓缓而行。
这是专为游湖而造的舒适舫船,船只不大,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张扬之气。
画舫虽说有顶棚,但是并不憋屈。因为不仅是在船房墙上有开窗,连顶棚上也有窗口,兼顾了隔热功能,又可以保持通风顺畅,所以即便此时还在初秋,天气温度没有降下去多少,但只要湖上风一起,船上薄幔轻纱轻飘,船舱之中便是凉爽宜人了。
船舱之内的摆设虽然没有什么雕金刻玉,但是都是精致无比,矮桌靠垫,粗看毫不起眼,但是实则都是高档货,就连在桌案上摆放着的下了一半的黑白围棋,其实都是玉石做成的棋子,名贵非常。
毕竟当下是大汉,光是这一副棋子的水磨工夫,就是价值不菲了。
而这些船舱之内的价值不菲的器具,都是那么随意放着,坐在船舱边上靠着锦缎垫子闲聊的几名女子,显然也对于这些器皿用具视若无睹,习以为常了。
玄武湖上凉风轻拂,吹起了船舱之内的薄纱,也似乎吹动了船舱内的人心绪。
『没想到这五方道场内的风,倒是在参律院内掀起风浪了……』甄宓声音轻轻,细细腻腻。她坐在船舱口,望着玄武湖的波光粼粼,身上的白色裙摆在风中轻轻的飞舞着,细腻光洁的脸庞边上几缕青丝也似乎在风中欢快的跳着舞蹈。
王英看着甄宓,她多少是有些羡慕甄宓的。虽然她这一趟的太原之行,也见识了不少的原本她并不清楚的大家族之内的事项,但是她依旧仍然不是非常熟悉,或者说能明达理顺这些复杂的问题。
这些人物之间相关的联系,完全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的简单,也无法用一个比较通用的模式去套用……
有时候王英不禁会想,当年是不是不当这个女爵,她的生活会不会更简单,一辈子待在乡下,过着田园的生活会不会更好,也没有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王英也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既然已经踩踏上了这条道路,那么就只能继续往前行,没有退后的选项。
只能向前。
『甄姐姐你是说……韦院正会有麻烦?』王英皱着眉头,试图理解这个对她来说略微显得有些混乱的局面,『又不是韦院正做错了事情……』
甄宓笑了笑,『人啊,难免会做错事情,这也没有什么……可是一旦站出来,就不能错,错了的……』
甄宓仰起头,光洁小巧的下巴和脸庞,在阳光下如同白玉一般的晶莹剔透,『错一次,就会让人失去信心,更何况……他错了不止一次……』
有时候很多人会叫嚣着什么一人做事一人担,老子错了也不要那个某某去管,但是实际上华夏自古以来就没有所谓的完全的这种『单纯个体』的概念,自始至终都是『国』和『家』。所以韦康认为自己大不了就怎样怎样,可实际上他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
王姎也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个盘子,里面摆了些酒浆和果子。
王英见状,连忙站起来接过,反倒是甄宓坐得四平八稳。
王姎看了甄宓一眼,『你倒是坐得住……』
甄宓笑了笑,然后伸手捋了捋身上的白色衣裙的褶皱,『是呢,因为我现在穿着白色衣裙,不好沾染那些事呢……』
王姎目光动了一下,哼了哼,坐到了一旁。
王英有些懵懂,她觉得两个人似乎说了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前两天,有闻司的人来找我……啊,没事……』王姎轻轻的拍了拍王英,『就是找我借了几个人……』
『跟着你的人?』王英有些好奇的说道,『要你的人做什么啊?』
『呵呵……』王姎笑了笑,举起酒杯喝酒,没有立刻回答。
甄宓也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拉过王英的手说道:『你啊,关心的要点错了……这是一个警告……』
『啊?』王英愣了一下。
王姎放下了酒杯,叹息了一声,『没错,是警告。因为那几个人是前一段时间来的……』
随着王姎在关中站稳了脚跟,又是公开担任了大司农之下的职务,虽然她的职务不大,但是谁都清楚她是枣祗的夫人,所以之前在山东的一些老部下什么的,就闻着味道寻来了,结果到了才没有多久,就被有闻司的人找上门来,虽说是客客气气的表示借人,但是就像是甄宓所言一样,是一个潜在的警告。
『其实我们主公,还是很仁慈的呢……』甄宓笑着说道,『当然首先你要懂得他的意思……要不然真的不懂,或者是装做不懂,一意孤行的话……就像是韦氏,之前主公不也是明令了么……「自查自纠」,恐怕就要从这韦院正开始了……』
『自查自纠?』王英问道。
甄宓笑笑,嘴角弯弯,点了点头。
王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王姎倒是叹了口气说道:『没错啊,这要是不交出这些人来,怕是我也要「自查自纠」了,恐有祸事了……』
甄宓眼波流转,『那倒是不至于,毕竟你是……顶多就是离任就是,不过……啊,辛小妹来了……』甄宓直起身来,朝着远处的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