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斐潜动问,阚泽也没有多问什么,便是思索起来,『回禀主公……最近,只是有听闻天子欲行庆典,此乃其一……另外的就是孔文举之事,依旧没有定论……其他么……』
阚泽看了一眼荀攸。
斐潜摆摆手,『无妨,德澜直言就是。』
阚泽拱手说道:『就是荀文若依旧在清查农工学士,并且从颍川之中抽调寒门子弟,充当其补替之人……』
怪不得阚泽会看一眼荀攸,毕竟这是荀氏在搞事情。
不过斐潜自从上一次的王铭蔡昱等农工学士事件之后,就给那些潜在的人员下达了指令,暂时不要做太大的动作,若是感觉危险还可以撤离。
而且荀彧持续做清查的行为,也是正常的,毕竟有先例在前,彻底清查一遍也是应有之意,间谍奸细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内部清查没有暴露之后,才能获得更高的位置和更重要的信息么?
『德澜,这是犬子来信……』阚泽虽然没有说一些什么,但是荀攸明白阚泽的顾虑,于是主动对阚泽解释道,『信中做了暗记……』
阚泽接过书信,然后看了,沉思了片刻皱眉说道:『并非某有所隐瞒……抱歉,真是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荀攸略有些失望,但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有闻司也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能清楚。作为有闻司下辖的奸细间谍卧底之类的,也是紧着重要的事情上报,怎么会去关心一个家族里面的相互争斗呢?即便是真的凑巧有人知晓了,恐怕也是略过,并不会浪费精力和时间,去冒险上报这样的小事情。
阚泽看了一眼斐潜,『主公,是否需要臣调派人手……』
斐潜没有立刻回答阚泽的话,而是对着荀攸问道:『公达,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称呼『公达』,再转成『你』,斐潜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荀攸苦笑道:『臣……原本以为,文若多少可以照拂一二……还请主公加以援手,以求臣妻子脱险为盼……』
荀攸离席,拜倒在地。
斐潜上前搀扶起荀攸,然后拍了拍荀攸的手臂,略作安慰。
在斐潜看来,荀攸的做法其实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离乡务工人员,将妻与子放在了家乡,当然这样做有一定的好处,但是同样的留守儿童的问题也是不少。只不过后世那些留守儿童大多数是因为父母的经济条件不允许,而荀攸这种更多是他自己的思想或许没转过弯来。
一直以来,荀攸或许是因为对于故乡的一种人文思念,又或者是对于荀彧的信任,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并没有考虑过在颍川的自己的妻与子会有什么样子的问题,以为在荀彧的照料之下,应该会过得不错。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漫说荀攸了,就连历史上的诸葛三兄弟不也是如此?
世家士族子弟,习惯了要分散投注,但是有时候分散投注的结果,也未必都是好的,也有可能像是诸葛三兄弟一样,都是蛋碎了。
同时历史上的曹氏政权,也不是从头到尾一帆风顺的,就连夏侯氏家中早亡的族人『烈士』的儿女,也是要和普通民众一样劳作,出城樵采什么的……
所以曹氏夏侯氏如此,就不用说荀氏了。
荀彧同样每天有大量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时时照顾得好这些留守儿童?顶多偶尔询问一二,过年过节的时候派人送点东西什么的,也就顶天了。像是有人要对于荀攸的孩子下手,亦或是假借什么名头来刁难,就算是荀攸之子想要找荀彧求救,恐怕连大门都未必能进得去。再加上其岳父母又不是荀氏里面的人,荀氏族人想要帮手,有时候也会有些顾虑。
帮理不帮亲?
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是帮亲不帮理。
荀氏之内和荀氏之外,还需要多做选择么?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既然当下荀攸表示了这个态度,是要将其妻子一大家子都接出来,那么就有两种方式了,一种是走官方的,就是直接摆明车马去接,另外一种就是私底下派人悄悄接出来,两种方式各有利弊。
『天子欲行庆典……』斐潜思索着,既然两种方式皆有利弊,不如双管齐下,『不如就借此之名,明面上以贺天子……若是可以接来公达妻子,便是以使团庇护之,若是不可……便是私下接出就是!』
『多谢主公!』荀攸拜谢。
荀攸又是给阚泽致谢,然后他先退下了,说是会写一封书信交给阚泽,作为信物。荀攸在尚书台还有一大堆的事情,他即便在再担心自家的孩子,也不能说将事情丢下不管。
阚泽则是需要留下,敲定一些细节上面的问题。
在一旁护卫,知晓了前后事情经过的许褚,表情略有些变化,似乎欲言又止。
『仲康,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斐潜看到了许褚的表情,便是问道。
『启禀主公……』许褚低头拱手,『这个……在下有些族人的父母妻子……这个当年也没有全数跟来……』当年许褚带着族人投奔长安,但是当时许褚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在长安久居,因此有些许氏族人没有带上妻子父母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