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人吃饭完连漱口都省了,再加上食物不足,营养缺失,钙质缺乏,结果自然就是各种蛀牙,牙结石,牙龈萎缩等等,然后三十几岁开始掉牙,四十岁的时候就到处豁口,五十岁六十岁基本没牙齿了……
等到没有了牙齿之后再回过头看,其实牙齿是在一天之内损坏的么?
并不是,而是几十年的漫不经心之下,一点点腐化的。
这不就是和当下的大汉非常相似么?
大汉也不是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倒下了,三四百年间,各种问题没有及时清理,各个管理阶层产生的问题之后不是去及时处理,而是想着怎样欺上瞒下,上下包庇,导致这边有一些霉菌,那边有一点斑点,刚开始看好像都是小问题,都不是致命的事情,可是长久累积到了一起之后,就彻底坏了,难以挽回。
那么,骠骑是这个意思么?
还是说山东之处的士族,就像是拥堵在盆子里面的虫豸,必须要开始自相残杀了?
毕竟这一段时间,从山东传来的一些小道消息,也确实是证明了这一点。若是漠北的严寒导致了胡人南下,那么关中的严寒就是导致了山东的倾轧。
最终,炎帝,黄帝,二者合一,还是说……
炎黄啊。
司马懿沉默着。
水镜先生也沉默着。
两个人坐了许久,水镜先生才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了堂外,有些颤巍巍的看着东方隐隐出现的一线艳红光线,『啊,快日出了……』
司马懿也站起身,走到了司马徽的身后,『是的。黑夜终将过去。』
『那就等黎明到来罢。』水镜先生说道,『日出之后,也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司马懿点头说道:『唯。』
在这个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也不仅仅只有司马徽和司马懿两个人在眺望着东方,还有诸葛瑾王昶韩过这些相对年轻一些的中上层官吏。
他们在骠骑政治集团里面,虽然说没有获取很高的权柄,但是基本上都是在各自负责一些相对比较具体且琐碎的杂事,比如韩过前一段时间就在陇右协助贾诩处理和调整当地的官吏,审核和督查这些人员的政绩真假,评定其功绩。
这样的事务,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行贿的那些送银钱送美女的就不提了,还有各种拉关系的,像是或隐晦或直白的表示他们和韩遂当年是多么好的朋友什么的就不知道有多少,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当然也有苦苦哀求,表示自己是一时糊涂,讲述自己各种难处,然后涕泪交加抱着韩过大腿……
『知道么?』韩过和几个小伙伴一同站在廊檐之下,看着远处天边的那道红光,『我起初的时候,还相信那些家伙,看到比我年龄大的,胡子花白一大把的人痛哭出声,涕泪横流,便是于心不忍……』
『啊?那你就中计了。』诸葛瑾说道,『虽然经义里面有尊老爱幼之说,但是也要分情况,不能一味的尊老爱幼就枉顾一切,就像是骠骑今日所言,就事论事,可以先处理其过错,然后再救济其家眷。』
王昶则是在一旁摇头说道:『又是错了。老吾老,幼吾幼,方有以及人之老幼,而他们自己都因为私欲而枉顾老幼,又怎么可以让旁人去照顾他们的老幼呢?若是如此,那么天下有老幼的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犯错了?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和老幼无关,也和救济不救济无关。』
诸葛瑾怔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文舒言之有理。那改之你最后怎么做的?』
韩过笑了笑,『某向贾使君建言,仿效长安一般,在陇右之地设立养老院和慈幼局……派遣专人审核鳏寡孤独等资格……』
诸葛瑾抚掌而笑,『妙哉!』
王昶点头说道,『此举还要把控入院资格,严防不孝之人抛弃老幼。』
韩过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又问道:『主公今日所言这上古之论,不知二位如何理解?』
诸葛瑾迟疑了一下,『瑾愚钝,还未明了……』
『子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王昶看了诸葛瑾一眼,『何必如此谨慎?方才改之所言,你略有保留,再问主公之言,你又是装作不明,莫非是你觉得我和改之二人皆不足与你为友么?』
诸葛瑾咳嗽了一声,『文舒此言……瑾错了。还望二位包涵。』诸葛瑾朝着韩过和王昶拱手为礼,然后说道,『只不过是我觉得,臣子私下议论君主,不是很妥当。』
王昶摆手说道:『这不是私下谋议。私议是出自于私心,所为私欲。而你我所议,便是直承于主公案前,亦无所惧,又何来私议之说?主公向来深谋远虑,布局长远,所议我觉得这上古之论,绝非仅仅是无事闲聊……我觉得吧,主公说这上古的意思,多半是想要将人神分开……人就是人,华胥是人,盘古是人,炎黄也是人,华夏传承,是人的传承,不是神的……这前秦大汉,求神求仙者不知凡几,有任何人成神成仙了么?所以我觉得主公之所论,当落在华夏之「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