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恐惧和不安,这些羌人就像是一只只的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如果说地面上或是周边有什么裂缝,这些家伙想必是很愿意将自己埋藏进去,即便是不能容纳整个的身躯,塞进去一个脑袋也是好的,就不用看,也不用听到周边这些恐怖的一切了。
可怕的曾大户军寨,还有可怕的汉人兵卒。
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切都是那么的恐怖……
张辽站在军寨之外的一处高台上,看着这个被当成了马贼老巢的军寨。
无疑,这里曾经是代表了大汉的权威,表示了大汉疆土的领域,但是现在么……
这两天,张辽已经是扫荡了周边,捕捉了一些马贼,但是曾大户的主要部队依旧是在外围游弋,既不肯和张辽正面交战,也不肯就此远遁大漠,显然还是打算着将张辽引诱到大漠当中的算盘。
但是张辽并不打算跟着马贼的步调走。当年骠骑将军斐潜就有说过,领兵作战其中有一条就是自己舒服,让对手不舒服……
『报!将军,羌人们来的都差不多了……』一名兵卒跑了过来,说道,『周边较大的那些都来了,但是还有几个小部落还没有人来……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没来……』
张辽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等了,便是准备开始罢!』
并不是大部落就比小部落胆子大,而是大部落出两三个人问题不大,但是如果只有十来个人的小部落,两三个人的负担还是蛮重的,所以说不定这些人眼见着张辽的传令兵一走,便是连夜打包跑路了……
没错,张辽准备在曾大户军寨这里搞一个『审判大会』。
当年骠骑将军在平阳的时候,对抗白波贼之时,就有做过这样的类似的事情,并且后来写入了讲武堂的案例之中,但是并不是作为战役战术,而是在杂项之中的案例。
张辽觉得,当下用来正合适。
曾大户的马贼,对于张辽来说根本一点都不可怕,但是要去抓这些马贼太费功夫了,会很麻烦。因为在大漠之中,很难分辨出这些马贼和一般的羌人部落里面的羌人有什么分别,毕竟从外观上相差不多,再加上若是追得急了,马贼分散往羌人部落里面一混,除非张辽想要搞一些什么三光政策,否则要彻底清剿这些马贼,是一个相当繁琐的事情。
但是这些马贼对于普通的羌人来说,似乎很可怕。
就像是在乡野之中,是一个县令可怕,还是就在身边的大户可怕?县令常年见不到一次,即便是咒骂县令,县令也未必听得到,就算是听到了,也未必有闲工夫计较,但是身边的大户如果说有了仇恨,那么大户必定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方法来折腾……
因此想要让马贼无处可逃,无处藏身,不是咬着马贼的屁股在大漠里面瞎转,而是先割裂羌人和马贼之间的联系。
为了使得这样的以此宣判更有吸引力,张辽还特地准备了一些东西,包括但是不限于马贼老巢当中收罗出来的东西,甚至连木板,布头,大酱罐子都有……
反正别管东西好坏,就是一个字『多』就成了!
往高台下一堆,跟小山似的,看起来很多,但是贵重的东西很少。
张辽又看了两眼,招收吩咐一个兵卒,又往那个『小山』上面堆了几袋粮食,果然立刻抓住了这些羌人的目光。
『将贼人拖出来!』张辽下令道。
在羌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之中,这几天来被抓到的马贼被一个个的从马贼老巢之中的看押之处拖拽了出来,然后押到了高台之下。
羌人的翻译站在了这些马贼的身后,开始大声的宣读这些马贼的罪行,重点提到了这些马贼对于陇右的普通百姓,包括一般的羌人部落的劫掠,杀戮,放火,投毒等等行径。
张辽心中清楚,如果只是这些马贼对抗大汉朝堂,违背骠骑将军的号令,这些羌人未必有什么兴趣,因为那些东西一来羌人听不懂,二来也太遥远,但是说这些罪名就不一样了,马贼的这些屠戮地方的行径,比较感同身受,很容易激发起普通百姓,比如这些羌人的恐惧和仇恨。
在后面的宣判言辞之中,张辽特意让人将主要的矛头引向了曾大户的方向……
恐惧。是一种常见的人类情绪,是人类最开始适应自然的本能反应,比如恐惧突然出现的声音,莫名的气味等等,可以让人类更好的躲避危险,逃离陷阱。
但是恐惧也会转变……
其中有一种转变,就是从恐惧转变而来的仇恨。
原本对于曾大户的恐惧,现在发现了曾大户其实也不过如此,当马贼一个个的被推到了前面,像是一只只的捆绑住的羔羊等待屠宰的时候,羌人们对于曾大户的恐惧在慢慢的消失,也在慢慢的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