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说看,』斐潜慢慢的喝着茶,『你现在想一想,为什么我要带着你走一趟阴山?好好想一想再来回答,别将你那一半的答案就往外扔……』
斐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坐在那边皱起了小眉头。
很显然,如果斐潜没有补充那最后的半句话,斐蓁就会回答说是因为斐潜想要利用这一趟的行程,来教导传授一些东西。
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还有一些蕴含的意思。一些斐潜没有明说,但是潜藏在这一路上的意思……
斐蓁也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到,可是要将感觉转变成为语言,并且说出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要不然也不会有时候碰见一些人明明急得跳脚,结果话说出来就是一些什么『这个,这样,那个,那样,你明白了么?』
关中三辅。
河东平阳。
阴山匈奴。
似乎有那么一条隐隐约约的线贯穿其中。
斐蓁闭上了眼,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之间,斐蓁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顿时一拍手,『是了!此便是治政!』
斐潜微微的笑了起来,『说说看。』
『父亲大人!』斐蓁有些兴奋的说道,『关中,乃治政之本,饮食,亦为民生之本!故父亲大人带我在关中看百姓吃食!河东,乃执政之干,人事,便是地方只要,故而父亲带我看河东之吏!』
『而阴山此处,便是治政之末也,故而父亲带我看边疆之民,军防重地!』斐蓁越说便是越是流畅,『从关中到阴山,便是从朝堂到边域,地有不同,人亦不同,政自不同!从吃食,到百姓,从人事,到吏治,从郡县,到军寨,此类种种,便是大汉天下!父亲大人,我说得可对?』
面对斐蓁期盼的目光,斐潜终于是微笑,点头。
『哦!哈哈哈!』斐蓁高兴的跳起来,在厅中手舞足蹈。
斐潜等斐蓁雀跃了一阵之后,便是招呼他重新坐下,然后缓缓的说道:『既然你大体上知晓了为父的心思,那么现在就给你一个任务……』
斐蓁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斐潜,『父亲大人请讲……』
『昨日前往南匈奴之处……』斐潜缓缓的说道,『南匈奴单于於夫罗,据我所知,有五子,七女……昨日之中,这五子,你总共是见到了几个?』
『嗯,好像只有三个,长子,五郎,六郎……』斐蓁说道。
斐潜点了点头,『没错。其八郎年幼,不见外客,倒也罢了……然其三郎……听闻颇为肖似於夫罗年轻之时……有武勇,善骑射……只不过着於夫罗长子么,倒是喜好汉文经书,颇有文风……所以……』
『过得两日,於夫罗便是会来阴山……』斐潜微微而笑,『届时其长子必然跟随,到时候便是由你陪同……而你……到时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不妨且去想来……』
斐潜看了看天色,『距离晚脯还有三四个时辰……若是你谋划得好,晚上便是有肉吃……若是谋划差……呵呵,你知道的……』
斐蓁点了点头,喟然叹道:『谋划差了,就是粗粮一碗!』
斐潜哈哈大笑,『然也!』
……(>^ω^<)……
丁零人像是疯狂的恶狼一样,从大漠深处扑将出来,带着新收纳的奴隶兵,撕扯着周边所有能碰到的猎物和血肉。
奴隶兵,是大漠之中形成的比较奇怪,并且长期存在的一种习俗。
跪下去,然后捧起杀了自己父***淫了自己妻女的敌方臭靴子舔一舔,便是可以活命,成为奴隶兵,若是能再杀几个自家族人,说不得便是可以转成正兵……
跪下,还是去死,可以选。
有的人选择跪,有的人选择抗争直至死亡。
『阿达!上吧!』
一名柔然的年轻人瞋目大喊。
部落里面的头人回过头来,同样也是厉声大喝:『不!还不能上!』
百余名丁零骑兵,正在部落之中,反覆冲杀,他们将火把投掷在了柔然人的帐篷之上,然后将奔出帐篷的柔然人,不管是男女,还是老幼,一律砍倒……
柔然头人强压着愤怒,也按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不远之处的自家部落惨遭毒手。
部落里面的人手本来就不多,然后现在又被柔然头人带了一些在外围,营地之中更是难以支撑,不多时便是乱做一团,各种凄惨的喊声此起彼伏。
而在外游弋的丁零骑兵,也基本上都被部落里面的状况所吸引,有些安耐不住,等到有奴隶兵开始抢夺财物的时候,便是待不住了,纷纷发了一声喊,就是往柔然部落之中冲去。
『就是现在!』
柔然头人从半人高的草场之中跃起,将半卧倒的战马也从草丛之中拉扯了起来,然后高高举起了弯刀,便是呼啸着从草丛之中奔出,直扑部落外延的丁零骑兵而去!
在营地外面,便是丁零统领和一些直属护卫。和大多数的狼群有等级一样,像是粗活一类的事情自然不用丁零头人去做,手下的奴隶兵和正兵掠夺而来的财物,也是丁零头人先挑选完了之后,才能算是他们自己的,所以像是现在这个时刻,这些人当然不需要加入掠夺的行列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