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微微点了点头,『嗯……季珪所言……甚是有理……如此,便由季珪先行召集,三日之后,厅堂正议罢……』
『臣,领命!』崔琰叩首,然后偷看了看曹操,『臣告退……』
『嗯。』曹操挥了挥手。
崔琰走了。
曹操眯着眼,一路看着,然后转头和郭嘉淡淡的说道:『果不其然。』
郭嘉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
『什么?』
『渔阳败坏如此?』
『诸位,诸位!幽北告急,曹公便是定需我等之援,方可度过此厄?!』
『啊,对啊!这么说来……』
『哦,哈哈哈!』
『可叹啊!曹公,曹公竟然也有如此窘迫之时?!』
『某之前就说过,别管是袁公还是曹公,离开我们都不成!』
『啊哈哈哈哈!』
『……』
崔琰皱着眉头,坐在上方,听着下面的嘈杂声音,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心悸,但是又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渔阳告急。
所以曹操需要举兵救援。
发兵就要粮草,而现在曹操没有多少粮草,因此只能是向冀州士族大户屈服,以此来换取冀州士族大户对于其军事行为的支持,就像是当年刘秀想要进军关中,想要统一天下,必须依靠他们一样。
这个推论,是不是很顺畅?
可是崔琰就是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可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呢?
等等,重新捋一捋。
曹操是不是要争霸天下?
是的。
那么争霸天下是不是要兵要粮?
没错。
那么兵卒钱粮从什么地方来?
赋税。
赋税又是谁出的呢?
自然是士族大户,尤其是冀州豫州的士族大户。
所以曹操最终是有求于士族大户的,所以即便是一时忤逆,依旧遇到没有钱的时候,还是需要跪下来叫爸爸的,没错吧?虽然说崔琰并不清楚后世的一切名词,但是思路上相差不多,因此他觉得曹操现在唯一的途径,如今春耕,不就是最好的体现么?别管怎么跳,到了钱粮二字的时候,就要落下地来,就是必须屈服,屈服在他们的裙下。
『诸位……』崔琰缓缓的开了口,环视一周,『如今渔阳危急,诸位理应精诚合作,团结一心,共赴国难才是……』
『嗯?别驾……言之有理……』
『对对,言之有理。』
『有理有理。』
在座的都不是什么傻子,所谓闻弦音便是知雅意,纷纷附和着。不管怎么说,面子上依旧是要光伟正的,就像是某些大公司出具的公告一样。
崔琰点了点头,然后便是起身走了。崔琰很谨慎,所以他不会多说什么,并且他有说一句错话么?他的言语有一点过错么?
都没有,从某些角度来说,一点都没有。
但是事情的关键,往往不是在于怎么说,而是要看怎么做!
……(*`ェ??*)……
渔阳左近。
如今春色渐深,若是说在大漠之中,正是进入了最好的时节。
可是现在这个原本应该是用来繁衍生息,蓄养牛马的季节,也变成了杀戮的时光。
这在大汉之前,是不曾有过的,甚至在整个的大汉与匈奴的争斗之中,也是少见的。
秋季举兵,冬季收兵,一年只打一次仗。
而现在,似乎许多规矩都被打破了……
清风徐来,拂着没膝的青草,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但是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也有一些杂色。
焦黑的地面,被斩断的草根,深没入土地的断箭,还有那些遗留下的血迹和尸骸,表明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
公孙度明白,他只要打垮了曹纯,渔阳便是唾手可得,所以他一直都试图用人马堵住曹纯的运动,企图将曹纯限制在某一个区域之中,然后不断的压缩和包围,最终将其歼灭,但是曹纯并没有让公孙如愿,而是突破了其拦截,在外围游弋不去。
这就让公孙很是不爽。
这一次的战争,公孙度认为自己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不仅是有水路和陆路两条线并进,甚至还有鲜卑人助阵,拿下渔阳几近于板上钉钉。
孙权的支持更是让公孙度喜出望外,而且通过之前的贸易,他更加迫切的想要获取渔阳的盐铁,获取财物,获取更大的土地和更多的人口,这种渴望来自于灵魂的深处,来自于一种本能。
贪欲的本能。
说起来,还是怪骠骑。
如果骠骑将军没有搞那些有的没有的花样,没有大搞什么商队贸易,公孙度在辽东坐着,当着土霸王,也不会觉得他距离大汉顶层的文化有多么遥远。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越来越多的东西涌进辽东,辽东原本的资源就明显的短缺了,尤其是当他知道了每一样的东西都是经过了曹操治下的加码,都有这个姓曹的中间商在加价,这胸中燃烧的怒火,便是令他鼓足了干劲也要拿下渔阳的动力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