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冀州本土派里面失去了声望的崔琰,便是不得不成为了豫州派的附庸,甚至要反过来替豫州派开路!
该死!
果然狠毒!
崔琰呼出去一口气,微微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昂然走进了别厅之中。
『见过崔别驾!』
『拜见崔公!』
大小冀州官吏齐齐向崔琰见礼。
『免了……』崔琰摆摆手,示意众人就坐。
衣衫窸窸窣窣,玉佩叮叮当当。
众人都穿得挺多,想要坦诚相见,怕是不容易。
『都知晓了?』崔琰一脸平静,甚至还略微带出了一些不屑的语气说道,就像是在说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慢。
『此乃颍川之辈欲推卸责任!』坐在崔琰下首的栗攀怒声说道,『大将军于许都之内遇刺!乃许都上下失职!与冀州何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真是岂有此理!』
在另外一边的栗成也是拱手说道:『如今冀州上下,官吏多为豫州之人,如今又是假借此事,实为排除异己,独揽权柄!』
冀州士族不满意豫州人士分润利益,已经是如同水火一般,而现在这个事件,便像是火上浇油,又或是水里倒入了硫酸,顿时引起一片沸腾议论!
冀州原本得天独厚,一开场就是高峰。
袁氏众望所归,然后又收拾了公孙瓒,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行驶着,却没有想到在曹操这个弯道上,车轮打滑了!
袁氏战车车毁人亡就不说了,后面跟着的冀州人士自然也是摔得鼻青脸肿,伤筋动骨,伤亡惨重,惨不忍睹……
在那一段时间,冀州士族上下就像是后世投资了大量资金的散户和基民,脸色发绿,愁云惨淡万里凝,见了面便是恨不得抱在一起,相互痛哭一场。
崔琰便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走马上任的……
想要在如此局面之下,重整冀州的旗鼓,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很快,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人站了出来,便是清河县当时上演的一幕大戏。
当然,崔琰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与那个事情无关。而且那个时候曹操局面也非常窘迫,不能多面作战,只能被迫媾和,这也使得崔琰的声望在那个时候得到了一个极大的提升。
当然也就被曹操给惦记上了……
这一次,显然是一种报复。
众人的讨论依旧还在继续,但是流于了表面的情绪宣泄,没有谁能提出一个比较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这也很正常。
要有收获,总是要有付出,谁都想要收获,那么谁去付出?
调和和平衡,便是崔琰现在作为冀州别驾当下继续处理的问题。
崔琰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微微捋着自己引为自傲的美髯须,沉吟着不说话……
崔琰的表情很淡漠,使得即便是距离他最近的栗攀栗成二人都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就像是邺城之外的残雪,平静,并且带着多多少少的一点寒冷的味道。
曹操遇刺,满宠抓捕牵连各个大户,并且蔓延到了冀州的问题,虽然说让崔琰很不舒服,但是并不能立刻摧毁崔琰原本的自信。
这个事情既然是卢毓替崔琰抢到了一些时间,那么就可以做一些布置……
崔琰缓缓的环视了一周。
大概是被崔琰的表情所感染,栗攀栗成等人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一些,声音也降了下来,不由自主的看着崔琰,等他发话。
大将军遇刺,没有什么像样子的交代,怕是上上下下都说不过去……
但是交代出去的是谁,到什么程度,却成为了关键的关键。
就像是骠骑将军当年在长安遇刺,也不是狠狠的清洗了一遍关中三辅的游侠浪荡子么,以至于至今骠骑境内的游侠都是夹紧尾巴改行的改行,逃离的逃离,全体一蹶不振,再无半点气焰。
谁会为了擦屁股的厕筹打抱不平?
崔琰见众人的情绪稍微都稳定了一些,才缓缓的说道:『本官也知晓诸位多半与此事无关……只不过满伯宁此人,性格冷厉狠辣……向来出手,未有落空……』
栗攀皱着眉头说道:『如此岂不是任其鱼肉?!』
崔琰说道:『尔等当谨记,如今是大将军遇刺……』
栗成抓住了崔琰言语之中的那几个重音,然后恍然说道:『崔君之意是……』
崔琰点了点头说道:『当朝大将军遇刺,岂能不了了之?』
栗攀等人相互看了看,也是一同沉默下来。
鲜血,性命,在混乱的世界当中一文不值。
经文,知识,也只有的秩序之中才能彰显出更大的力量。
崔琰很清楚这一点。
壁虎都知道在面临危险的时候要将尾巴丢出去,更何况是人?可是弃车保帅之策大家都清楚,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当那个横冲直撞看起来很爽的『车』!
崔琰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将这些人的神态纳入眼中,不由得也是暗自叹息。
这年头,找个狡猾之辈一抓一大把,但是热血中二愣头青却像是大浪淘金一般,甚是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