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笑了起来,捋了捋老鼠胡子,“此番入川,欲和,也欲战也!不过么……首要之事,还是欲救将军一命……”
刘璝瞪起眼睛道:“贵使……贵使此言何意?”
杨松说道:“将军可知,如今涪县,已是危如累卵一般?”
刘璝嘿然,说道:“贵使是要威胁某不成?”刘璝说着,看了张松一眼,却看到张松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两个人谈话一样,自顾自的端着茶碗喝茶,然后还仔细端详着茶碗的泡沫和纹路,就像是那些泡沫和纹理,可以占卜出世间所有的问题答案一样。
杨松道:“刘将军可知,汝于此地,摆出一副攻击吾家将军的态势,步步紧逼,针锋相对,纵然吾家将军欲和……恐怕也不得不战……若真的两家动兵,川蜀黎民百姓生灵涂炭,且不论将来胜负如何,将军此举,难道不是自绝于川蜀之民么?”
刘璝一愣,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怎么听起来一切都是好像是老子的问题了?
杨松嘿嘿嘿的笑着,继续说道:“将军若胜,川蜀亦残破不堪,民生凋零,世家哀怨,为平息众人之怒,刘益州多半也会选一二人出来论罪,以平民怨……且问将军,这个时候,刘益州是选庞子仁,还是选将军?嘿嘿嘿……若败,征西将军取了川蜀,刘益州必然亦称受小人唆使,以期免罪,这个时候,将军又认为刘益州会说是那个人唆使?”
面对杨松毫不掩饰的挑拨离间,刘璝瞠目结舌,连忙转头看张松,却看到张松依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似乎是自家的茶汤今日特别的好,正在细细品味一般。
他娘的,一碗茶你能喝这么久!
“张别驾!”刘璝指了指杨松,“张别驾,你都听到了……”
“哦?听到什么了?”张松悠然的放下茶碗,笑眯眯的说道。
“他,他……”刘璝瞪着眼,“挑拨离间!对主公不敬!”
“哦?有这等事?”张松咳嗽了一声,正容对着杨松说道,“杨祭酒,你可有对吾主不敬?”
杨松也正容毫不客气的说道:“某乃征西之下祭酒,敬征西即可,为何要对刘益州异常尊敬?岂不乱了尊卑次序!”
“嗯……”张松也不生气,换了个笑脸,笑眯眯的转头问刘璝,“杨祭酒所言,虽说粗鄙,但也有理,不知刘将军认为呢?”
刘璝虽然说不是非常聪明的人,但是到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两个松,虽然姓氏不同,但是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嗯,裙子了……
难道说……
刘璝瞪着眼珠子,看着张松。这些时日,刘璝也有关注川蜀之中的一些变化,然后听闻荆州援军和征西兵马在广汉左近有过交手,各有胜负之后,也感觉似乎是可以和征西抗衡一二,说不准胜面还算是比较大的。毕竟单凭借荆州援军就可以和征西人马打得有来有去,那么再加上自己的这些兵马,难道不是更胜一筹?
刘璝看着张松,脸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这个张松,该不会是被征西将军收买了吧?若是如此,要不要将其抓起来?
张松就像是看不见刘璝的神色一般,笑呵呵的说道:“将军可知,某于阆中碰到了什么人?将军恐怕是难以想到……”
阆中?
“什么人?”刘璝虽然觉得自己当下应该将这两个松一并抓起来,然后送到成都去,但是被勾引起来的好奇心,让刘璝还是忍不住问道。
“程氏、费氏、李氏、阴氏、雷氏、赵氏、黄氏、彭氏……”张松缓缓地两个字,两个字的向外冒着,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让刘璝有些消化的时间,“皆于阆中,其笑殷殷,其语切切……”
刘璝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响了一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松,却看到张松笑脸之上,眼眸之中的一点寒意。
川蜀,难道这是要变天么?
一念及此,刘璝顿时面色如纸,惨白一片。
为什么刘璝要维护刘璋颜面,替刘璋把守涪县,不过是因为在当下的情况,维护刘璋就等于是维护自己利益,而现在,似乎情况完全不同了,若是刘璋真的垮台了,那么刘璝的这些维护刘璋的行为,不仅不能带来任何的利益,说不准反而会成为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