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征西将军的策略有些冒险,但是太史慈觉得,天下兵事,哪有不冒险的时候?而且作为太史慈来说,一方面打击袁绍,也算是还了公孙当年的残余情感,另外一方面太史慈原本也是喜欢这种带有风险的博弈……
杨修拱手说道:“定尊将军之令。”
一旁的杨众也是说道:“但请将军放心,某自当尽力。”
太史慈点了点头,便丢下两人,自顾自的走了,也不管杨修和杨众多少有些尴尬。反正在太史慈心中,杨氏都是些欠收拾的软蛋,不值得多费心思。
杨众看着太史慈远去,转头向杨修拱拱手说道:“少郎君,这……此人刁蛮无礼……”
杨修笑笑,轻声说道:“又有何妨?假以时日,你我必然位于其上,届时再论也不迟。”
杨众嘴角微微一翘,捋了捋胡须,说道:“杨公此举扬长避短,倒也不失其机也。只是陛下如今位于许县,这个……”
杨修看了杨众一眼,明白他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杨修不想回答,而是一转口将这个问题说到另外一个方面:“故而征西此策大善!以进贡之名,行兵甲之势,曹平东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而且如此一来,袁大将军必然见疑!此举一箭双雕,可谓绝妙!”
杨众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旋即点头一同赞叹起来,两个人似乎都在表示对于征西将军的心悦诚服。
只不过这样的姿态当中,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就只能是各人自己才知道了……
杨修拱拱手说道:“某明日即返平阳,此处就拜托令君了……”
“少郎君请放心,某自理会得……”杨众拱手回礼说道。两人对视一眼,似乎交代了一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风雨似乎大了一些,洒落在函谷关的城头上,浸润着那些曾经被刀砍斧凿,火烧血染的青砖城墙之上,也浸染着城门上方那涂抹了朱砂的三个大字“函谷关”,雨水在笔画之间汇集着,然后缓缓流淌下去,就像是浓稠的血液在往下滴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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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之中,斐潜勒马而立,虽然披着蓑衣,但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细细的春雨依旧调皮的从各种角度钻进斐潜的怀中,将衣润湿。数十名的护卫跟在斐潜身后,因为跑了一段路程,人马都在朦朦细雨内吐出长长的白气。
这两天,斐潜一边调配军马,一边查看周边的地形。贾衢回到了壶关县城准备粮草等物资,而他则是带着龚浚和凌颉两个人,趁着袁绍的兵马未至,在周边的山道当中转着圈子。斐潜一行人都是轻骑,又都是身手矫健的并州汉子,再加上斐潜亲自带着,所以也没有人表示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艰难。
大敌当前,斐潜依旧是在山中转悠着,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斐潜的掌握当中。
看着斐潜在雨中已经立马良久,身边黄旭有些忍不住趋前说道:“主公,要不要支一个雨棚出来?反正也不费事……”
斐潜摇头笑道:“某在雨棚当中坐着,然后你们在雨里站着,淋着,这算是什么道理?别操心这个了,去帮我将龚凌二校尉叫过来。”
黄旭憨笑了一下,退下去传令,不多时,龚浚和凌颉二人就从队列当中赶了过来。
斐潜指了指左右量侧的山岭说道:“此处山峦盘旋,地形变化多端,倒是适宜步卒作战……”若是说时间上或是战况允许,斐潜还真的想将在汉中山地之内训练的山地营调一部分过来,而现在,也就只能指望着相对来说比较强悍,且擅长多重作战的龚浚和凌颉两人带领的斥候营能够先担起这个责任来。
这两天在太行山区转悠,斐潜确实发现在后世十万大军入太行真不是一句空话,在这样的地形上,能够大规模行军的只有太行八径,但是能够走人的却远远不止这八条道路,所以如果在这山中打游击,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方宝地。
“这里?”龚浚顺着斐潜指着的方向左右看了看,略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山头,上去倒是也不难,只不过若是要爬上去,就需要耗费许多体力了,若是再加上拼杀……这……”
斐潜哈哈一笑,慢慢的和龚浚和凌颉解释着。
龚浚的思维模式,斐潜能理解,而且这也是大多数汉代,甚至古代人的思维方式。毕竟游击战的战斗模式,在古代会遭遇到非常大的局限性,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便是龚浚所说的问题。
冷兵器时代和热兵器时代,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热兵器只要赶到了地点,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冷兵器时代就要依靠面对面的拼杀,而作为一个兵卒来说,短时间爬上山,再冲下山,恐怕真到了对手面前的时候,体力也已经消耗大半了,这个时候,对手恐怕只需要将盾牌竖好,就能收割这些无脑的埋伏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