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一次学宫春考大比,也是为了给将来定下一个基调,否则第一次就走歪了,再想要扳回来,所耗费的功夫恐怕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所谓国事天下事,多见浮其事而论者,而不见举措……”斐潜一边看,一边解释道,“既然论国事艰……若能言因何为艰者,可为中矣,加之可言当何为者,则为上矣,若是所言所思,有理有据,可依而行之,当为优也……”
司马徽哈哈大笑:“好好,当如是,当如是也!议者易也,行者难也……言官论事,须有实据,捕风捉影之辈,终非正道!”
令狐邵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当年某于上党之时,常有文会,聚而论事,当有指点江山之言……然如今任事,方发觉之前言论,多流于空泛,不堪于用……唉……”
“国事为艰,当有革新,而论革新,不外富民、强兵、取士三项……”斐潜一边摊开一卷答卷,上下扫着,一边说道,“然知易行难……以富民为例,何为富,如何富,富当如何,皆为学问,若可言之,纠其根源,提纲挈领,阐述一二,亦可算是上佳之作矣……”
司马徽把目光从桌案之上的答卷上挪到斐潜身上,微微愣了愣,然后笑道:“不知其者谓之知难,知其者谓之行难……未曾想将军如此通明国政,当为大汉之福也……”
令狐邵起初也不太在意,也在一旁随口说道:“我朝立国之初,亦求修养生息,富国强兵……嗯……嗯?”令狐邵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说的是富“国”强兵,而斐潜之前说的是富“民”强兵!
一字之差,含义自然是天差地别!
虽然大多数时候,国和民之间大概是可以通用的,但是在某些时候,其实也有些矛盾。所谓大江大河满了小河小溪才有水的话语,反过来其实也是正确的,小河小溪不满,大江大河难道会有多少水?
司马徽放下手中的书卷,捋了捋胡须,思索了一番之后,倒也点着头说道:“富国,富民……若是说破了,确实简单……若是我朝民众富,仓禀足,无病苦,亦无黄巾之乱矣……”
司马徽稍稍停顿,接着说道:“我朝平先秦之乱,以黄老治国,令国民富庶,国祚得以延绵……可如今……”
司马徽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之后,令狐邵拿起一卷书卷,说道:“嗯……此处有一文……倒也有趣……言及我朝当下之政,乃枝强干弱之症,可去枝馈干,温养生机,自然可愈……”
斐潜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嗯,也有几分道理,确实有趣……让那些已成强枝之人,宛如各地诸侯,又如吾等……嗯,或许还有些皇亲国戚,各地士族豪右,取其钱财以供朝廷……”
“好好,确实有趣……”司马徽也笑了,说道,“书卷之气重了些,未免有些不切实际……凡事凡物,均有其法,岂能肆意割夺?宛如庄禾,春耕而秋获,未得其时,获之何益?弱干强枝却然有之,欲治其弊,先有其法也……否则,便如七国旧事尔……”七国,可不是讲得春秋战国,而是讲汉代七国。
斐潜转头看了看令狐邵,说道:“孔叔,此文可有言及具体举措?”
令狐邵上下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诏令消藩尔……呵呵……”
“取中吧。”斐潜也是摇了摇头。若是诏令真的如此有效,信不信汉帝刘协一天之内就可以发一百辆辎重车的诏令?
司马徽拿着一卷书卷,捋了捋胡须,说道:“此处还有一文……言通商之弊,圣人之道,乃重德行,行商之人,自私逐利,贪婪成性,毁坏风俗,实乃大害也……”
司马徽看了斐潜一眼,继续说道:“……当鼓励农桑,三老教化,使得民风淳朴,方可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