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默默的将户籍卷宗合拢,放下,然后调整了一些情绪,也笑着点点头,对于马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成效表示了赞扬,马越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露出的八颗大牙怎么也收不回去。
看着马越兴奋的模样,赵云站在斐潜身后,默不作声。
黄旭微微侧头瞄了赵云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黄旭只关心斐潜的安危,而是赵云在考虑什么,只要不妨碍,不威胁到斐潜,黄旭都当作没看见。
赵云其实人在这里,但是有些走神,他微微皱着眉头,想着心中的问题。
征西将军斐潜来阴山也算是到了几天了,先是看了阴山营寨,不,现在也算是阴山城修建的情况,接着又查看了张烈训练骑兵的进度和成效,现在又看了户籍,似乎完全将於扶罗抛到了九霄云外,似乎完全是忘却了一样。
赵云看了一眼斐潜的背影,征西将军斐潜到阴山仅仅是为了巡边么?显然不是啊,可是为什么觉得征西将军根本不着急呢?
还有,之前找白石羌买盐,征西将军怎么就能判断得出白石羌的人会来探听情况,又怎么推断出高奴的人会知道消息?然后高奴的人就一定会推动阴山此处的於扶罗的态度产生变化?
若是脑海当中的问号能够看得见,赵云脑袋上肯定是顶着叮当乱响的一大堆的问号。不过赵云又是沉闷稳重的个性,所以虽然有这么多的问题在脑海当中旋转,但是也按捺住性子,默默的观察着,等待着……
对于斐潜来说,赵云当下所考虑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白石羌不行,也还有龚浚等人不是么,只不过是这股风是从北往南吹,或是从南往北吹而已。而现在,在斐潜的心中的问题,是这一场风波将会发酵成多大,还有要怎样后续处理。
斐潜背着手,看着阴山天空云卷云舒,听着马越讲些这些时间的阴山趣事,时不时的点点头,好象是听的很认真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也在开小差。
要不要向曹师兄学一下?
这倒是个问题。
………………………………
“赎罪?嗯,或许是个办法……”
於扶罗琢磨着。说起来於扶罗并非是一个杀伐决断的枭雄,甚至连枭为未匹配的上,熊嘛,勉强够格。虽然嘴上说着要学习冒顿大王,要振兴匈奴云云,但是和某部分人是一样的,只有在喷口水的时候才是巨人。
冒顿手狠,不仅杀了弟弟,连母亲也一同干掉了。
於扶罗就学不来。
虽然说之前於扶罗对于呼厨泉也有些防范的心理,但是在见到了呼厨泉那个倒霉的样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小时候两个人相互友爱的快乐时光,想起父亲死后便只剩下了呼厨泉这个亲人了,再加上部落里面的一些长老劝说,便怎么也下不了狠手了。
但是就这样放了呼厨泉,於扶罗也同样不敢。
征西将军的阴山城寨就在左近,整天那个姓张的校尉带着新兵和老兵在草原上呼啸而过,汉人在马背上的实力增长是每天都能看得见的,要是得罪了征西将军也是麻烦。
汉人……
汉人的人口,怎么这么多啊,就像是草原上的野兔子,一窝一窝的,打了一窝还有一窝……
“大单于,那个北面的人想要拜见你……”王帐之外的护卫说道。
“哦,让他进来吧……”於扶罗收起有些发散的思绪说道。
“尊敬的单于,不知道对于我们室韦的建议,考虑得如何了?”鲜卑使者拓跋欣金打断了於扶罗的思绪。北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北部鲜卑被迫向南迁徙,但是迁徙的脚步却被征西将军斐潜的阴山城寨拦住了,便只能是绕过了阴山白道,走阴山西侧的山口,找到了於扶罗。
因此拓跋欣金也没有什么客气,或者是也不太懂得什么是客气,在北地荒漠讨生活的鲜卑人,身形彪悍,耿直,还混杂了一些色目人的血统,毛发有些发黄卷曲,就像是一只大棕熊一般。
拓跋欣金一张嘴就将於扶罗怼到了墙角上,於扶罗脸色难免有些难看。
建议?鲜卑人能有什么创新性的建议?还不是老一套,共同起兵,然后平分获取的人口,财产和土地……
给点创意行不行?
於扶罗虽然不知道所谓创意为何物,但是也对于鲜卑人提出来的条款不怎么感兴趣,看着拓跋欣金,心中忽然跳了跳,连忙低下头咳嗽两声掩饰一下眼睛里冒出的凶光。
不知道卖一卖这个鲜卑使者,能不能拿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