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冯翊郑氏,虽说坞堡大小近十座,佣客家丁私兵六七千人,然不经战阵,不通兵法,败之甚易,”贾诩说道,“当下之危,乃呼厨泉南下左冯翊,与其联合,破潼关,与弘农杨氏联合进逼……故而先战呼厨泉,抽其柴薪,郑氏等人便如沸汤,便可无忧矣……”
李儒也说道:“今已俘韩文约,陇右之战,可暂且告一段落……某与宽之领兵至番须道西口,于街亭立寨,勾连合众,售贾羌氐,观陇右形势,待可乘之机……将军可与文和领骑兵东进关中,迎战呼厨泉,便可平定。”
斐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说道:“善!便如此行事!”
地盘大,有地盘大的好处,但是同样也带来一些麻烦的地方。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形势,有时候间隔中央远了,这个控制力就成为了问题。就像是斐潜离开了关中,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虽然这一次确实是贾诩等人作了一个局,挖了一个坑,结果意外的引来了呼厨泉,但是同样也说明,其实别看斐潜现在地盘扩大了,但是实际上还并不安稳。
斐潜望着东面黑沉沉的天际,若有所思。
这个问题,似乎是谁也避免不了的。
叛乱。
汉灵帝就是因为西羌的叛乱,熬干耗尽了汉王朝当中最后的一点骨髓。然后袁绍也遭遇到了邺城的叛变,曹操也是有同样遭遇叛乱的经历,刘备亦然,甚至将来的孙碧眼,同样也在这样的圈子里面跳……
那么我呢?
现在关中郑氏叛乱,将来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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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夜晚,若是在屋内无风之处,还是颇为闷热的,但是在雒阳城中,修复不久的杨府当中,杨彪正顶着炎热,在火烛照耀之下,奋笔疾书:
“贤弟见信如晤:
弟之来信已悉。
知弟身处荆棘之地,心向社稷之明,兄心甚慰。
弟身处关中,人心蒙昧,局面艰辛,然得众贤相助,如今始得破局,冯翊之地,已皆知三色之恶,群情汹涌,伐之可期。公业于河东,晓文都以大义,颇有成效,即日便有援至蒲津。今南匈亦知天下大义、大是、大非,虽于蛮夷之地,亦有讨伐逆臣之愿,其勇可沽也。
左右合力,上下齐心,加之三色新败,人心惶惶,便可焚其粮草于仓禀,断其交通于关隘,困其兵卒于并北,便成大事。如此,子悦贤弟战绩甚巨,于天下亦有大功大德,兄愧不如也,当言天子,表贤弟位三槐之列。
今局势虽明,隐患仍存。征西军驻潼关,决断东西;并北阴山,亦有其卒;虽闻征西授首,然不见其尸;加之关中并北诸姓,往日里亦有来往,心思不定;匈奴兵力擅于奔袭,然不利攻城拔寨,如此种种,仍需贤弟斟酌帷幄。而今关中,人或油滑,或粗野,大事难足与谋,弟不妨与公业商议,不可坐之、待之,无论南匈欲为何,须劝其进,与三色之旗堂堂一战,鼎定胜局。
愚兄河洛初定,亦有匡扶社稷之志者相投,即日令豪杰武者,兵发潼关,助贤弟破潼,扫荡关中。
吾辈所行之事,皆为大汉天下之兴盛,众生之安平而为,上顺天意,下全民望,此情可表上天,可昭日月。
盼贤弟早传捷报。
愚兄顿首。
知名不具。”
灯火摇晃,杨彪笔走龙蛇,一会儿就在小小巾帛之上将书信写完,然后细细的吹干了墨汁,才小心翼翼的卷入竹筒当中,再用火漆封好,加了印戳,叫来了亲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才背着手看着亲卫消失在夜色当中。
征西将军斐潜,真的死了?
杨彪深深的皱起眉头,背着手,站在堂前,仰首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