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远处的小树林的河流上游边,几十口大锅在河滩干地上架开,许多人头正在前前后后忙活着,炊烟袅袅而升。这是在准备着作战之时的吃食,好让这些兵卒可以不用退下来吃饭,给予李家坞堡持续的强大进攻力压制。
马超显然是将这一次攻伐李氏坞堡当成了一种预演……
想当初,马超第一次统领兵卒的时候也就是一两百人的小队伍,队伍当中马腾还特地配了一个老卒来作为副手。
虽然马超知道那是他父亲的好意,害怕他统管不来,但是心中怎么都觉得不是很爽,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走路都要人看着扶着……
如今,父亲在上,若是你还能看到的话,也应当为我骄傲了吧!
马超多少有些得意。
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出来的庞大军势,羌人汉兵都在帐下听令,昔日的骄横关中豪强却缩在坞堡之内瑟瑟发抖,如此种种,也足够让马超自豪了。
“来人!传令!”马超昂然说道,“今日不破李坞,绝不收兵!”
………………………………
在李家坞堡的西北方向,远远的在山林之间的草深林密的隐蔽处,大队的飞熊骑兵,正在林中修整小憩。
有的正在就着溪水刷马,刷好的彪悍的西凉大马,上岸了之后便惬意的抖动着浑身的毛发,顿时抖落处一片细碎的水珠光影;有的则是解了干粮袋子,靠着大牲口肚皮半躺着,给凑过来的大脑袋喂上一口,然后顺手往自己嘴里也扔几个翻炒得个嘣脆的豆料……
林林总总,状态不一,悠闲得就像是在郊游。
李儒也是胆大,就这样带着骑兵跟在马超的屁股后面,最近的时候距离马超部队的距离只有二三十里……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木枝叶洒落下来,林间处处都是斑驳的光影。
这些飞熊兵卒,除了那些值守的之外,大都是卸了甲,有的人还觉得天热,就将战袍也给脱了,露出虬结的半身肌肉。
在林边的空地上,几名贾诩带来的并州骑兵,正在帮一些带了些伤的飞熊兵卒换药。虽然是有战甲保护,但是战场之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只不过毕竟飞熊军的防护都还是不错,因此这些受伤的兵卒,大多并不算是重伤。
一圈圈的布条解下来,然后在糊上征西将军斐潜令人配置的伤药,虽然洒落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痛得头上脊背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但是这些西凉汉子却依旧相互咧着嘴说笑着,连目光都没有在自家伤口上停留过任何瞬间。
金创药,汉代就有了,而且汉代还有专业的医师,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医护救治,称之为金疮医。不过呢,这些金疮医师的药粉药膏,多数都是当成传家宝一般,是混饭吃的金饭碗,轻易不拿出来的,因此要像征西将军这样,在军中较大规模的配给,确实是汉代破天开的头一回。
自然这样的举措,也就挽回不少将兵的生命。
伤口清理不洁导致发炎,向来就是小伤变成重伤,然后夺人性命的重要原因,而现在,在多少学了些伤口处理技术和护理知识的并州骑兵们,却在不经意间获取了这些原本多少有些桀骜的飞熊军的信任。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相互之间已经不再是泾渭分明的感觉。也没有特别强调,也没有刻意行为,不分你我,飞熊军和并北骑兵坐在一处,吃一块飞熊军的干肉条,咬一口并北骑兵的压缩杂粮饼,然后一起咕嘟嘟的喝一锅乱炖的野菜米汤,便是在篝火边逐渐习以为常的情形了。
没有什么空洞的感谢言语,也不用什么激昂的华丽说辞,兵卒之间,属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战友情感,便是如此简单和质朴。
李儒看着,忽然心中涌动起些复杂的情绪,不由得轻轻一叹,说道:“若是早有这些金疮之药,也不至于白白折损了许多……”
“这就是征西的长处了……”贾诩点点头说道,“白波之战,情况如何,某不得知,不过和鲜卑几次交战,除了当场折损之人外,受伤兵卒十有六七均可存活……不得不说此乃征西之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