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正在大棚最里面,给一名伤兵用力裹紧了伤口处的布条,然后看着伤兵说道:“……再撑两天,再撑两天,明白么?”
然后徐晃又喊道:“热汤呢?烧的热汤呢,端过来……”
伤兵脸色惨白,但还算是镇静微微点点头,只是从鼻子里面发出短促的呼吸声,明显还是疼痛难忍。
见徐羽走来,徐晃身边的亲兵往边上让了一些,让他走近。
徐晃转头过来看见是他,顿时朗声笑道:“寨之上如何?鲜卑狗又被打退了一次是吧?干的不错!儿郎们都是好样的!鲜卑狗想要攻下营寨,想都不用想!”
徐羽看着棚子里面的伤员,挤出了一些笑容,也是点点头。
徐晃站起身,轻轻的拍了拍伤兵没有受伤的肩膀,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率先走到了大棚之外。
雨滴敲打在草棚之上,然后汇集成一条线,从棚子的顶端滑落下来。
连日的征战,徐晃虽然神色依旧镇定,但是脸庞明显消瘦了一些,他低声的说道:“这一次……损伤情况如何?”
徐羽凑到了旁边,目光转向了一旁,低声说道:“起初还好……不过这雨……儿郎们体力消耗比较大,又折损了七十几人……”
徐晃仰头看着天上似乎是没完没了的雨幕,眉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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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寨之外的临银钦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对于要塞的征讨,守城的固然难,而攻城的则是更加的凶险。攻防双方的损失比是十比一的都算是正常,能少于五比一的都算是攻方的兵卒强悍的不得了了。
临银钦默默的计算过,昨日开始攻寨,轻伤的就不算了,重伤和当场战死的一百三十人,今天更加不堪,都已经是突破了两百人了,若是晚上回去那些重伤的再有一些扛不下去的……
临银钦咬着牙,瞄了一眼另外一边,鲜卑人那克里真那边,似乎也是差不多,这让他似乎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然而,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两天下来,自己和阿兰伊带来的族人已经损失了近四百,已经是这一次兵力的五分之一了……
雨雾当中,摇摇晃晃的民夫如同鬼一样的在推高土堆,期望将这个土堆早一天堆到像阴山营寨一样的高度,然后他们就可以解脱了。
而退下来的那些胡人,一身的泥水血水,又有几分的人样子?
退下来的匈奴兵卒,绕过了土堆,来到自己的出发阵线上,几乎是踉踉跄跄的挪到了草棚之下,也不管地上依旧泥泞不堪,就那么往地上一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天爬不起来。
匈奴军未必就没有议论,或者是牢骚和埋怨,但是又能如何?
鲜卑人给了一块草场,虽然说不上多好,但是毕竟也是给了这些匈奴人活命的空间,从这一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有埋怨,有不满,又能怎样?
眼前的局面,阿兰伊和临银钦的这些匈奴人也只能是从夹缝中生存,就像是在身处于荆棘当中,不管是朝那个方向,都会一身伤口,一身的血肉模糊……
原先以为,这一个小小的阴山营寨能有多难打,却没有想到,在营寨寨之下填进去多少性命之后,这个阴山要塞却依旧不倒。
有谁能知道,在这个小小的阴山营寨之下,还需要填进去多少的匈奴儿郎的性命,而自己的族人,又能在这一条荆棘路上,流血前行走多远!
正在临银钦默然沉思的时候,阿兰伊走了过来,悄悄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临银钦,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在胡人的出发阵线之后,贴着山崖的边上,立着一长溜的雨棚,雨棚之下还用木板钉起了木架子,铺上了木板和干草,和周边的湿哒哒,泥泞不堪的黄泥塘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在这里自然就吐谷浑的临时指挥所在,而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拜倒在吐谷浑面前,似乎是那克里真,正在述说着一些什么……
“……俾大将,不是我那克里真的儿郎不奋勇先前,只是这两天冒着大雨,眼见儿郎们都冲到了营寨之上了,后面的支援的弓箭却零零散散,城上的汉狗们,竟然可以直着腰砍杀我们!”那克里真指手画脚的说道,或许有些愤怒,也或许有些无奈,在脸上组成了一个奇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