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么?
不能让斐潜获得朝堂的话语权,这一点,几乎就成为了种劭等人的共识,毕竟这种事情,可是没有什么试用期这个说法的,权柄一旦交出去,想要收回来就相当的困难了。
所以不能给。
在这件事情上,庞舒觉得种劭没有做错什么,否则河洛这些人辛辛苦苦一场,岂不是为并州佬做了衣裳?
现在的斐潜么,虽然有不菲的战绩,但是要成为整个河洛人士的代表,还有一段相当长的道路要走,当然,最重要的是斐潜需要表示表示,难能够像现在这样,手下连一个河洛的人士都没有,不是并州的就是荆襄的,这样能叫河洛的人放心么?
但是话说回来,斐潜这样走了,种劭没点表示,是不是也有些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毕竟斐潜来的时候是带了六百骑的,现在只剩四百余回去,说是还遇到了李傕的追杀,要不是又来了五百援骑,恐怕都未必能够返回并北……
不过自己现在不在其位了,这些事情也就不管了。
此时此刻,庞舒心中依旧没有认为西凉贼兵还有多少气候,在他的感觉当中,西凉兵也就是催死之前挣扎两下罢了,等上几天,没有兵粮的西凉兵还能剩下多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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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征西……已离左冯翊?”
长安城内,种劭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真的鲜卑有变?
而不是斐潜以退为进?
“禀种公,切实无疑……”报信之人拜于地上,停顿了一下说道,“……种公,亦有一事,不知真假……”
种劭微微垂下眼皮,说道:“且言之。”
“……据万年县称,西凉贼将李,领骑兵两千,衔尾追杀征西将军,却被征西将军败于沮漆水……”
种劭一下子正坐了起来,挺直了腰杆,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坐回,说道:“……西凉贼兵已无斗志,败之……易也……”
种劭挥了挥手手,让报信之人先行退下。
侧堂之内,丝绢轻纱悬于朱柱之上,鹤龟香薰散发出淡淡青烟,身后身下都是柔软丝滑的锦缎座靠,但是种劭却觉得怎么坐都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站起身,背着手在堂内转着圈子起来。
“这个斐子渊……”
种劭当然知道,在野外对阵的战斗当中,兵卒数量相比较一对一的,能胜,便可称之为勇将了,而一对多能胜的,便不仅仅是一个勇字可以的,甚至还需要另一个智字……
而这个斐潜,斐子渊,甚至是一而再的处于兵卒上面的劣势,却依旧获得了胜利,这就不仅仅一个勇和一个智可以评价的了。
可惜啊,可惜。
竟然不能齐心啊……
种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啊,战是能打,而且还是打得不错,不过这个性格么,还是太过于焦躁了些,不够沉稳,稍有不顺便这样撂挑子不干了,何成体统?
若是说斐潜没有猜测出自己的用意,种劭是不信的,都这么明显了,已经可以说不是什么暗示,而是明示了,若是还不清楚,那么就真是无话可说无可救药了……
所以当斐潜离开长安的时候,种劭自然也是不怎么能够理解。
有分歧,很正常。
有需求,也很正常。
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相互之间平衡一下,怎么能够说走就走,难不成还要老夫屈尊去迁就你这个年轻人不成?
因此种劭就觉得斐潜有些居功自傲,并以此来相要挟的意味,也就不想理会,不是想回并州去么,那就回去好了,自己怎么会轻易的向斐潜去妥协,那不就是等于将自己的联盟卖个干净?
这个斐潜斐子渊啊……
种劭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忽然堂外一阵吵杂,一名浑身是血的兵卒在几名护卫的搀扶之下,奔进庭院,直到堂下。
“禀……种公……美,美阳……被围……恐不能守……望,望种公速派……速派援军……”狼狈不堪的兵卒沙哑着声音,艰难的说道,幸好刚刚灌了几口的水,多少润了一下嗓子,否者兵卒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