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斐潜考虑一下,现这样竟然更加的合适。
除了这样一来不会触犯一些忌讳之外,还因为汉代的这些兵卒们,是真正的无名。许多人连名字都没有,或许在军中叫一声二狗子,周边的就有十几个人会回过头来……
虽然斐潜这样的举措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但是将一个人换成了一个群体,士族子弟们就失去了可以针对反驳的对象。给一个人立碑,那么这个人所有的缺点就会放大到无穷大,现在给一群人立碑,这就没有什么闲话可以说了,毕竟冲锋在前,死伤最多的不是士族子弟,而是这些没有姓名的普通人。
在小山包偏北一些一大片的区域,便是安葬这几次战役当中死亡的兵卒之地,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墓碑,只能是合葬,然后立一块大一些的墓碑,上面镌刻着是某某年某月在什么地方战死的多少多少人而已。
真正的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斐潜站在黑色的石碑之下,仰头望着这两人多高的石碑。怎么说呢,做成大号灵牌形状的石碑总是让斐潜觉得不怎么像纪念碑,不过现在是在汉代,凑合吧,工匠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纪念碑的概念,并且灵牌形状的也比较符合汉代人的审美观,好吧,只要这个意思到了就差不多了……
斐潜原先想让蔡邕来主持祭典,毕竟蔡邕一个是师傅,一个名声也比较大,但是蔡邕说他已经上表请辞了朝廷的官职,因此还是有些不妥,便只能是斐潜自己来了。
“吉时已至……”杜远在一旁提醒道。
斐潜点点头,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立在了黑色石碑之下。
原先寒风呼啸,吹拂着祭坛之上的旗幡飞舞,可是在斐潜走上前的时候,忽然之间,风就小了下来,就像是天地都安静下来了一般。
“初平二年秋,护匈中郎斐,谨以少牢清酌之奠,致祭无名英雄之灵:”
“自夏后履癸,逃亡漠北,追逐水草,驾驭牛马,是匈奴焉,竟忘本源,攻伐北地,变乱纷乘,后得汉武,攘夷拓土,国威远扬,东并朝鲜,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于是初定。”
“匈奴既平,鲜卑又起,毁家园,掠人口,生灵涂炭,怨愤所积,怒涛排壑,不可遏抑,北地之人,历艰险巇,坚毅不扰,奋勇相搏,屡踬踣者,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
“是时浩劫催成,马革裹尸,同举汉帜苍苍,共赴九幽茫茫!惟汉家忠义,建英雄之祠,平阳旧陌,拱木犹存;三晋新阡,青松已植。塞上飞黄,阴山月黑,忠魂天涯共奠,汗青传而不朽!”
“天地四方,魂归来兮!酎饮尽欢,魂归来兮!车右空悬,魂归来兮!再战同仇,魂归来兮!汉家壮士,魂归来兮!无名英雄,魂归来兮!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斐潜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伴随着重新又开始呜咽盘旋的寒风飘摇之上,传递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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