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不是武将,自然不可能拥有什么部曲,但是私人的家丁和门客,还是能有一些的,而且这些家丁和门客,在关键时候也能排上用场。
就像是当下。
在城外和城内的,其实都有黄琬的家丁,或者说心腹,而门客就相对来说不确保多少忠诚度,所以黄琬也没有让这些门客参与太多,而是婉言将送这些门客离开,但是让黄琬意外的是,这一名门客,却并没有就这样走了,而是又重新回来了……
在黑影当中的人往前一步,露出了面容。
此人略显清瘦,三缕胡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眼眸当中显现精明之色,『君上,干虽不才,亦知忠义!如今君上欲行叩阍之策,舒百姓之冤,干深感佩服……然如此一来,君上对于自身,却显轻生了些……』
『蒋先生既然明晓此事,』黄琬哈哈笑着,『何不以老夫头颅,求得一个前程?』
蒋干一脸的正气,『君上何必以此言戏干?干虽愚钝,然知忠义,今朝堂奸臣当道,天子欲掌乾坤,自是被奸臣所阻挡,君上行此策,便是授柄于天子,还权于陛下之正法是也。只不过实在是太凶险了……莫非……君上万万不可如此!君上啊……更何况如今之局,更当惜有用之身,岂可轻言生死?』
黄琬笑意多了几分,『如是,先生觉得老朽此策如何?』
蒋干回头看了看,在走廊和院落的道路上,散乱的放了些物品,甚至还有一些钱币被直接丢在了当道之中,『若是某所料不差……这城中君上应该也有些人,或是鸣冤,或是鼓噪,然后……这些财货,便如火上之油……』
『城中一乱,天子自然可罪罚于许县城守官吏……』蒋干说道,『即便是不至斩于午门之外,也可以趁机夺得城守之职……曹丞相请辞,天子定然以否,依礼需当庭致谢……故而天子若是能借此机会,整顿宫禁,协调兵卒……说不得大事可成!不外董仲颖旧事也!』
l曹操不在城中,也来不及像是上一次一样赶回来,只要一乱,天子便是可以有及其正确的理由来处罚如今在许县周边的官吏,而很不巧的是,当下负责许县周边的这些官吏,大部分都是曹氏的人。
除非曹氏的这些官吏要和刘协翻脸……
但即便是要翻脸,曹操也不再现场,所以这些人多半都不会跳得太凶,肯定是觉得大不了忍一时之气,等曹操回来再说。
可是真等曹操回来……
曹操的请辞,原本是想要以退为进,但是到那个时候,说不得就真的变成光退不得进了……
汉代三四百年间,权柄滔天的大将军数目不多,但是能善终的更少,即便是能活到最后,往往子孙也会被清算。更不用说近期的大将军何进,太师董卓,更是表演了不管是手中有禁军,还是边军,说死就是死,一点都不含湖。
那么再加上一个汉丞相,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黄琬大笑,然后对蒋干拱手说道,『子翼大才,何必陪老朽走这九泉之路?先生如此忠心汉室,将来天子必然重用!可速去,速去!』
蒋干沉声说道:『君上,若干有一策,既可全忠义,又可免枉死……某知君上忠义无双,然天下之所碍,非仅有山东一处!君上命丧于此,且不说后事如何,这长安之处若是效彷梁冀之事,又当如何?届时君上已然于九泉,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回天!』
『这……』黄琬一时不能答。
若是责任心小一些的,便是会说事情做不完的,老夫都这把年岁了,还不能享受几天?这些烦恼就留给下一代人去考虑去做就是,反正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云云。可问题是黄琬若是没责任心,之前就不会跟着王允搞董卓,现在更不会又舍出命去搏这一次……
『君上,不如行金蝉之策……』蒋干低声说道,『某之前得交一人,乃南门城门令……此人亦是忠义,常暗自感叹,怒跋扈将军,害命太师为祸汉室……若是君上信得过在下,不妨以假死脱身,行南门而出,至宛城,走武关,入长安!若是将来天子所需,君上自可应之!身亡于此,不过全一时之忠义,若是君上得进长安,聚拢三辅忠义之人,便可图全功,更是有功于社稷!』
『这……』黄琬有些犹豫起来。
『君上,若无伍子胥夜逃,何来尽除楚害?又怎能匡扶其正?』蒋干沉声道,『君上,切莫因小失大啊!』
『伍子胥啊……』黄琬望着院中老树。
正在此时,城中忽然有火光亮起,旋即有人高声鼓噪走水,一时间嘈杂无比!
『君上!时不我待!』蒋干催促道,『替身我已经找好了!君上一走,便是寻机放火,尸首皆为焦炭,谁也查不出来!君上请速决!』
黄琬看着远处的火光跳动,良久一叹,『也罢!今日老朽就彷效先贤,夜奔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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