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面对骠骑,杨修他也有点害怕。
当年西羌胡人作乱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凶悍,但是那个时候杨修并不害怕。
因为单纯的凶悍,是没有多少威胁,但是现在骠骑军给杨修的感觉,就不仅仅只有凶悍,而是更像是铁血的战争机器,让他心中发虚。
骠骑军中,总是不停有新的东西出来,各种火药制器,远程武器的搭配十分实用,以至于曹军至今都没有找出合适的方法对付。
简单来说,杨修不怕凶狠的敌人,却害怕不知道怎么对付的敌人。
他是如此,山东士族子弟也是差不多一样。
『郎君,那咱们该怎么做?』护卫问道。
杨修站起来,默默的在帐中走两圈。
过了片刻之后,杨修低声说道:『你找个机会回弘农去,将这些事情,禀告给我父亲……我父亲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了……』
护卫惊讶的说道:『那我走了,郎君你这里……』
杨修沉默了一会儿,啧了一声,『我应该没什么危险……』
杨修想着,他刚刚从平阳回来,虽然说没给曹老板带来什么好消息,但是也不至于带来什么坏消息,而且在平阳之中,在曹老板的那些曹兵的监视之下,杨修所表现出来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in』,多多少少也是可圈可点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曹老板万一还需要使者走一趟什么的,那么杨修这个轻车熟路的家伙,岂不是又能派上用场了?
所以杨修觉得他应该还是安全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杨修必须给在弘农的杨氏带去一个消息。曹操在最后阶段,如果万一战败,必然会疯狂的掠夺已经占有的土地上的一切,不管是人力还是财货,以此来弥补自身的损失,并且不给敌人,也就是骠骑什么资源,相当于起一个坚壁清野的效果。所以弘农杨氏必须先一步转移资产,否则等到被兵卒挟裹的时候,可就是真的玉石难分了。
此事不能不防,不能落于笔端,成为白纸黑字的罪证,故而只能以含糊的口信来替代。即便是万一护卫被抓了,也就是说些家长里短,报个平安什么的,不至于有什么把柄。
护卫下意识的看了看帐篷门帘,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郎君何不……此地,不可久留……』
『闭嘴。』杨修猛地转头盯着护卫,直看得护卫惊慌的退了一步,他沉声说道,『我一直让你多动些脑子……骠骑之下,只有勋贵,没有世家!若无世家,杨氏何存?何况……』
杨修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说了一半之后,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算了……路上小心些……』
护卫拱手以礼,然后低头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
……
……
曹操对于杨修,并不满意。
最初的不满意,是由于杨氏作为中间商,赚取差价。
这原本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作为商人,赚钱是第一位的,可关键是杨氏一边标榜自己是经书传家,一边死命在山东身上赚钱,这尼玛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杨氏试图发展自己的势力!
虽然可以理解杨氏此举,是一种自保行为,但是这就和脱离了大汉监管有什么分别?哦,看着斐潜能做西京,所以杨氏也想要搞一个中京是吧?却不想想杨氏的所有基础,所有利润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一点实业都没有,就想要左脚踩右脚,左口袋放右口袋,左杠杆加右杠杆,凭空撬动上万亿的大市场?
所以,杨修越是聪明,曹操就越是觉得此人不可大用。
尤其是杨修前往平阳了一趟之后,自觉他似乎是完成了曹操的要求,递送了战书,但是实际上曹操不相信杨修不知道曹操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曹操麾下,就只有杨修一个人可以担任使者么?
显然不是。
可杨修很明显没有能够完成曹操的战略布置,甚至还带来了并不好的消息回报。
这几乎是等同于不仅没把事情办妥,反而带了一屁股屎回来,让老曹同学擦。
幸好郭嘉及时堵上了这个缺口,将漏出来的屎都甩到了河东士族身上,否则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说不得导致军心动荡,越发的引起士气崩落。
士族为什么要穿华贵绚丽的衣裳,就是为了遮蔽身上的那坨屎啊,如果穿得和贫苦百姓一样的短襦,两条毛腿露在外面,那还能有什么威严,有什么气度?
而且对于曹操来说,杨修也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少,杨修没说他带来的那件衣服……
曹操在意的不是一件衣服本身,而是其后面代表的含义。
曹操不相信杨修不知道这一点。
杨修之前禀报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及这一件事情,又是意味着什么?
其实曹操也能猜到一二。
因为这样夹杂了绒毛的保暖衣物,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销售到了山东,并且有很多山东士族子弟喜欢上了这种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