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几个游牧民族懂得制盐的,价格奇贵不说还经常断货,以至于能够吃上盐酱就是上等人了。
国用不能解决,民生维艰,坚昆国即便是将名号叫得再响亮,也宛如水中倒月一般。
正在沉思间,有人送进来了一些木牍,使得婆石河元嘗身边需要处理的木牍堆又高了一些。婆石河元嘗捡起最上面的木牍,上面写的是和大汉互市的种种情况。
和大汉互市,是坚昆当下最为重要的物资补充来源了,因此婆石河元嘗对每次和大汉的互市都很在意,都要亲自查看,询问。
起先互市都还好,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在木牍上报当中就经常出现了大汉商人在互市中经常以胜利者自居,持强凌弱,强买强卖,贵卖贱买,甚至要『赊账』的等等行为。
更让他感到不快的是,从大汉商人那边买入的货物,经常被以次充好短斤缺两。一匹麻布,经常是短了两三尺,一斤盐也往往只有十二两,不仔细查验难以发现。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
他每次派人去询问具体情况,甚至找大汉商人严词质询,但是收效不大。
那些大汉商人有的根本不承认,有的干脆很敷衍的在补些零头了事。
于是在婆石河内部,也渐渐的多了一些杂乱的声音。
婆石河元嘗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和北域都护府的赵云将军知会一声,还是直接找骠骑大将军去反应比较好的时候,又有快马急急而来,带来了东面最新的消息。
大漠当中,坚昆国当下迁徙占据的位置,是当年鲜卑拓跋漠北右贤王的草场,而往东则是原先的鲜卑王庭,嗯,现在算是丁零王庭了。这些草场之间,并没有什么长城啊,关隘啊相互隔断,所以如果说有丁零人,或是残存的鲜卑人,亦或是什么乌桓人等等从东面而来,都有可能侵扰到婆石河的部落,因此不得不加以关注。
除了指派到东面的斥候之外,婆石河元嘗还派了人到西面,南面,加上原本留在北面的眼线,婆石河元嘗几乎尽可能的将触角展得极大……
毕竟当下坚昆国还是非常不稳固,若是稍微有些风吹草动,说不得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导致出现大问题。
快马带来的报告,是幽州的变故。
『幽州啊……』
婆石河元嘗对于大汉当下的局面,也多少有些了解。
当然,只是『多少』而已。
这也是坚昆国内一直都没有办法完全统一意见的原因。
婆石河元嘗看着相关的情报,略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若是骠骑大将军斐潜,直接就是大汉天子,该有多好?
现在于坚昆国内,就有一种说法,说即便是婆石河元嘗和斐潜签订了任何的协议,到时候大汉天子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当年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毕竟婆石河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就是大汉天子的态度政策翻来翻去的产物。
这,也是让婆石河元嘗担心的问题。
他无法保证当下斐潜对于他的政策,是不是会持续下去,也无法保证说,将来和关中还能互市多久。若是那一天大汉天子命令骠骑不得互市了呢?
大汉国内的态度若是变来变去,坚昆国就必然无法安定。
坚昆国内还没有建立起所谓大统领就是至高无上的概念,婆石河元嘗的面子也还不是那么的大,可以说一不二,乾坤独断,很多时候还是要和其他的部落头人商议,决议通过之后才能推行下去。
所以,婆石河元嘗必须要比较全面的了解大汉之后,才能说服其他人,也才能下最后的决定……
他必须要接触到大汉天子。
然后得到大汉天子对于坚昆国的态度和政策。
天子诏令也未必是长久的,但在坚昆国的认知里面,至少这个诏令是来自于大汉的最高层面,比骠骑大将军还要更高级别一些。
婆石河元嘗派遣出来的人,和幽州的曹纯取得了联系。
曹纯几乎是喜出望外的派遣了夏侯尚前往迎接坚昆国的人。
婆石河元嘗只是派遣了几个婆石河的中层人员,但是曹纯等人就像是迎接重要使节一般,以最为隆重的礼节接待了婆石河的人员。
婆石河元嘗派遣出来的人员,是须卜居次氏的一员,其名字很长,简单来说就是流淌的河川的意思,那么就干脆用汉名简化一下,叫做王河好了。王是从王昭君之后而来,不从胡姓,河就是那个什么流淌的河川的简称。
夏侯尚知道自己在之前的战斗当中多少有些表现得『差』了一些,所以便是紧紧的抓住这一次的机会,恨不得一路上将王河供起来……
王河对于夏侯尚的热情招待,有些受宠若惊。
一行临近渔阳。
从马头上向前望去,虽然依然天寒地冻,但是春色已经稍稍降临,河冰开始融化,泥土也变得湿润起来,路旁向阳处有开始苏醒的小草冒出头。一些树木也在枝条上结出了黄色的芽孢,似乎是下一刻就会伸展出叶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