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我父亲的好夫人!我的好母亲!还有我的好兄弟!』孙朗大笑着,然后举起了小酒葫芦,倒出了一些来,落于地面之上,『此便是敬天地!再敬父亲!三敬策兄弟!嗯……权兄弟,可愿饮否?』
孙权冷冷的盯着孙朗,并不作答。
孙朗摇头而笑,自饮起来,然后哈了一口气,『某从望江台出来,就没想着再回去!孙家……孙家之人,宁死于沙场,羞亡于床榻!』
『母亲大人……』孙朗转头看向了吴老夫人,『在下确实不肖,未能给父亲大人争夺些颜面,也不甚聪慧,有些时候难免意气用事……不过,呵呵,也就这么最后一次了……』
『江东之人,利用你我兄弟间隙,谋划生事……』孙朗又对孙权说道,『其罪自然在我……只不过,不知权兄弟可是满意了?这便是你所想要的?若是你我兄弟亲密,又怎会有外人作祟之机?!咳咳……』
孙朗似乎说得激切,咳嗽起来,然后又是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望江台上望江水,海棠花中海棠红……年年岁岁,日日夜夜,权兄弟可有一日想起我?可有一次来看我?便如策兄弟之子,你可成有将其当成是孙家子侄,孙氏血脉?!啊?!策兄弟种下的那棵海棠,今日还可曾在?!』
『我让人砍了!』吴老夫人沉声说道,『人死了,还留着树做什么?!』
『……』孙朗怔了一下,旋即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咳……砍得好!咳咳,好!哈哈,砍得好……』
说话之间,孙朗忽然喷出去一口黑血,然后仰天而倒,手中的小酒葫芦咕噜噜滚在了地上。
『你!』
吴老夫人和孙权不由得都站了起来。
吴老夫人目光在孙朗和那个小酒葫芦上来回巡视,『你……你这是何必啊……』
『哈哈……我说过……』孙朗摊着手脚,『我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我以为,我能看到孙家的……咳咳,孙家的希望……现在我看不到了……』
孙朗猛然挺起半身,嘴角喷着黑色的血,死死的盯着吴老夫人和孙权,『我会去九泉之下找父亲和策兄弟!告诉他们你们两个都做了一些什么!哈哈……咳咳咳……』
孙朗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声音渐渐的衰落,『杀子,囚兄……欺儿媳,害侄子……真是好母子啊……哈哈,咳咳,口中都是大义,哈哈,咳咳咳……心中都是狗屁……我会等你们的……我在……九泉……之下……等你们……』
孙朗又是剧烈的咳嗽,喷出了大量的黑血,然后气息微弱,死了。
孙权呆呆的站着。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根本没有想到孙朗会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
为什么会自杀?
完全想不通啊!
吴老夫人看着孙朗的尸首,脸色雪白,过了片刻又是涨红一片,身躯摇摇欲坠……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孙权急急上前搀扶。
『……』吴老夫人紧紧的抓着孙权的胳膊,剧烈的呼吸着,然后也是喷出了一口血来!
『母亲大人!』
『没事……』或许是喷出了这口血,使得胸口淤积之气多少消除了一些,吴老夫人抹了抹嘴角,横了孙权一眼,『老身……暂时还死不了……至少,不能现在死……去!传周公瑾,还有城中官吏前来!』
『母亲大人……』
『还不快去!』吴老夫人一巴掌扇在了孙权头上。
片刻之后,吴老夫人端坐在上,孙权周瑜等人肃立在下。
『有道是,功则赏,罪则惩,乃国之大体是也。唯慈唯孝,唯恕唯悌,家之道义是也。如今权居江东,上得天子之册授,下得百姓之托付,中有诸位鼎力相侍相佐,可成不世之基业也!』
『刀兵阵仗,演于眼前,虽久经战阵,亦不免惶恐余悸。诸位忠心忧怅,饮食俱废,发不沾枕,只为护持大局不崩!都是辛苦了……』
吴夫人沉声而道,就像是方才吐血的不是她一样,『此番逆子,擅行刀兵,不顾尊卑,妄图重器,折戟于城下,无他,乃在于天意人心所指是也!其自知罪重,不求赦免,已饮鸩亡!』
『死者,为大。朗儿虽有恶行,终有悔意,今以死赎罪,余者可免论也……如今江东正值关键之时,应君臣协力,共谋政事,治理整兵,靖平地方,以展宏图!岂可相互猜忌,自相残杀?』
『权儿!』
孙权拱手应答,『孩儿在。』
『幸在宗家少壮当事,虽乱于墙内,然得亡夫上天庇护,未铸大错是也。公瑾单骑来救,护君之功,可歌可表,当重赏之!余者振奋同心,恪守忠义,也是难得,亦当论功!』
『孩儿谨记。』孙权应答道。
『善。』吴老夫人点了点头,『老身年岁已高,精力大有不济,此番首尾之事,便托付各位了,望诸位尽心辅佐,孙家……定然不负诸位,不吝封赏!』
周瑜等人一并齐齐而拜。
吴老夫人摆手,登车,然后在众人目送之下,缓缓而去,直至到了远远的人影都看不见了,吴老夫人才猛然间又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再也维持不了身形,软软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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