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吧,退兵吧,”韩遂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道,“……忍一时,还有重来的机会,要是将你自己,将你的族人都白白葬送在瘟疫当中,就算将来有机会可以报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马超昂起的头颅终于是低垂了下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走吧。”韩遂以为是说服了马超,便一边拉着马超,一边招呼着收拾行囊准备返回西凉。
没有想到马超跟着走了两步,却挣脱了韩遂的手,抬起了头颅说道:“某不走!杀父之仇,晚一天都是晚!叔父你带着族人先回,只要给某留五百骑便可!待某杀了李贼,再回转西凉!”
“你!”韩遂气结,但是看着马超的模样,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说道,“也罢,贤侄一切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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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或许并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一个任性的举动,却像一根巨大的搅屎棍一样,将整个关中搅和的一塌糊涂。
原本关中的势力大体上算是比较平衡的。
杨彪在长安城内,朱驻军在陵邑,兵卒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一股军事力量,而种劭和刘范掌控着长安城防和禁军,夏牟则是统兵在外。
要论兵卒数目,自然还是种劭这一方面多一些,但是种劭有三分之二的兵力是在夏牟处,所以在长安城左近,杨彪的兵卒数量甚至比种劭还要多一些。
因此在长安这一块区域,整体来说相互制衡,杨彪和种劭两个人都没有把握能够一口气立刻吃掉对方,便在政治上相互的构陷,做暗地里的交锋。
种劭其实也有动过利用西凉兵作刀的心思,不过毕竟董卓是前车之鉴,万一控制不住,这个西凉兵甚至比杨彪还要危险,因此最后也就将西凉兵这一个方面当成了备用的手段,让夏牟不干不脆的拖着。
然而这一场关中的瘟疫,让种劭和西凉兵这样暧昧的关系维持不下去了。
瘟疫之后,只要是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清楚接下来必然就是粮草短缺的一段时间,因此都尽可能的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扒拉着手指头在算着仓储,又怎么可能依旧给西凉兵提供粮草?
因此西凉兵卒的退去,自然也是在种劭的意料当中的事情。
韩遂带领着西凉兵大部分的兵卒一退,夏牟等人自然就是知道了,便立刻上报给了种劭。种劭就下令让夏牟带着兵卒班师回朝,立刻就对于杨彪等人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马超居然没有走,带着小股部队到处游弋,这样的一只部队,自然不可能携带大量的粮草,也不可能自产自销,所有的消耗自然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而且又都是骑军,来去如风,就像是马匪一般,四处劫掠。
这一下立刻就被杨彪等人抓住了把柄,说种劭、夏牟等人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却不能保境安民,放任西凉贼兵,甚至还隐隐映射种劭和西凉兵有相互勾结云云……
一时间,关中剑拔弩张,种劭和杨彪的双方关系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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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元直,关中已经够乱了,他竟然还想去插上一脚……”斐潜捏着下巴上的短胡须,手中拿着徐庶发来的军报,有些哭笑不得。
北边阴山才刚刚安生下来,这徐庶所在的南面又要开始搞事了,这个……
徐庶所在的雕阴,统辖了近五千的兵马,加上斐潜留给了徐庶左冯翊的大印,作为第一线的指挥中枢,徐庶自然就将目光紧紧盯在了关中这一片区域上面。
如果不是前一段时间瘟疫确实太过于可怕,徐庶恐怕早就向左冯翊动手了,现在眼见着瘟疫逐渐的在消退,向南面发展的计划自然再一次的放到了斐潜的桌案之上。
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向南面扩张,是一个好时机么?
按照原先斐潜的想法,至少是要等上一段时间,让阴山稍微恢复一下再说,并且在斐潜计划之内,今年趁着鲜卑大败的机会,还要派兵北上,在鲜卑部落繁衍生息的时候,再去发点小财,获取一些战争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