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池平前世一样,监狱释放犯人很多都选择在凌晨。

  按道理来说,袁博本来也是凌晨三四点出狱的。

  当茫提出凌晨开车来接他时,他说道:

  “别,那个点我起不来。”

  对于寻常刑满释放人员来说,都巴不得早点出狱。只有袁博这家伙,把监狱当成家了。

  在池平的照料下,袁博过得很滋润,竟有点乐不思蜀。

  “那我几点过去?”茫问。

  “你不来也行,我自己能回去的。”袁博说道,电话里传来特别大声的游戏音效。袁博有点沉迷,但迫于姐姐的压力,百忙之中还是抽出时间来听电话。

  袁博是个聪明人,在这里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吃的都是和典狱长一个级别,爱怎么玩怎么玩。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能和女监区的狱警谈恋爱,天生自带COS。

  家里哪有监狱好?

  “袁博,你给我好好说话。”电话里传来茫平静的声音,但却让袁博手一抖。

  平常姐姐都是称呼他小名,叫全名的话,大概率是生气了。

  “诶!好,姐!”袁博反应很快,在茫暴怒的边缘悬崖勒马:“我都听我姐的。”

  在茫的认知里,出狱就代表着重新开始。

  所以还是要按照出狱的传统,去就近的酒店或者宾馆洗个澡,换下在狱里穿过的衣服,换上亲人带来的新衣服。

  寓意着洗去晦气,重新开始。

  并非茫传统,有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顺遂呢?

  当天,茫将车子洗干净,估摸着袁博的身高体重,给他买了一身衣服。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茫早早地将车停在了监狱外。

  正值盛夏,酷暑中有声声蝉鸣。水泥路面有肉眼可见的热浪,监狱大门里,矗立着的联邦旗帜无力地耷拉着,肌肤感受不到一丝凉爽。

  茫将车里的空调打足,不仅定了给袁博洗澡换衣服的房间,还定了饭。

  姐弟两人总算能一起吃上一顿正经饭了。

  茫这么想着,也这么做着。

  但等了半个小时,监狱大门里还是没看见袁博的身影。

  茫实在忍不住了,打了袁博的电话。

  “你人呢?”

  “我在收拾东西,来了来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茫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两下,还是没看见人影。

  不生气,不生气。

  她对自己说,弟弟出狱第一天,无论如何都要和睦一点。

  终于,茫看到监狱里边有人出来了。

  但不是一个,是一群。

  袁博走在正中间,他左右都是监狱里的狱警和干部。

  第一,第二科的守卫长,医务所的所长,以及几名经常打游戏的狱警。

  这些人部分和袁博是朋友,部分是看在池平的面子上,都来送他了。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袁博那一身打扮,像个电视里的潮流歌手。

  潮T、板鞋、过于肥大的牛仔裤、系在腰间的系铁链,以及手指上的几个装饰用的戒指,和夸张的发型。

  这个家伙手里还推着推车,推车上大包小包都是他的东西。

  这一点不像出狱,像搬家。

  他边走边和朋友们告别,一脸郑重、严肃:

  “我走了啊,你们都好好工作,别再和囚犯交朋友了,这是违反规定。”

  两位科长翻了个白眼,好好好,互相伤害是吧?立刻就有不甘示弱地说话了:

  “是是是,你也记得常回来。”

  茫额头的青筋突突得更厉害了,她在池平面前有多克制,此刻就有多想揍袁博。

  “姐,帮忙搬下东西。”

  浑然不觉地袁博招呼道,按理说监狱里用过的东西,都不方便带回家里。但考虑到这是池平给他买的,茫就先放他一马。

  “衣服你到时候换掉吧?”茫和袁博说:“意思一下,求个好兆头。”

  “啊?”袁博有些不情愿,掀起自己的衣摆。“我这牌子啊,班尼路!”

  茫额头的青筋快呈“井”字了,袁博似乎还沉浸在离别的快乐中,一边和监狱的小伙伴打趣,一边搬东西。

  茫则不断加强心理建设:

  不生气,不生气。

  忍忍就过去了,这是这家伙重获新生的一天。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那先去吃饭吧?”茫对袁博道:“问问你的朋友去不去?”

  她定好了接风宴,虽然没想到狱警也有可能参加囚犯的接风宴,但不过是多几张桌子罢了。

  却哪知,袁博头也不回:

  “我不吃。”

  这个臭小子!就在茫爆发的边缘,袁博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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