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曲、上艾反正归义,榆次、受阳被豪族献城,乐平等县也派了代表过来。
听闻温峤去了祁县,劝说温氏族人起兵反正,目前已取得了效果,不过未能夺占城池,原因是太原王氏的人将其杀败。
祁县未成,介休却有温氏联合豪强起兵,成功斩杀匈奴县令,夺占城池。
从介休往南,可是有道路直通平阳的。
目前摆在李重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其一是围攻晋阳;
其二是南下上党,拊刘曜后背;
其三是直趋介休,往平阳方向挺进。
至于绕过晋阳北上攻打石勒,或者清扫西边的山区,就目前而言价值都不大,不如前面三个选择。
“南下上党。”李重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做出了选择。
监军程遐目光闪了一闪,没说什么。
这个决定是符合一贯以来李重的风格的。
他不喜欢冒险,也不打算冒险。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路不过两万兵马,战力一般,若被匈奴击败乃至歼灭,战局又会起变化。如今当以维持存在为主,让匈奴人始终如芒在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故南下上党是最好的选择。
“给刘灵传令,我再调拨两千步骑给他,给我死死看住刘雅生,别让他出来。”李重又补充道。
兵法云,中道遇大城,须克之或备之。
以刘灵那七八千兵力,肯定是“克”不了的,只能“备”。
“备”当然很危险,所以李重如果南下,还得在榆次、晋阳一线布置骑兵,最终能带着南下上党的,也就五六千步骑罢了。
但已经够了,最重要的是存在。
只要让匈奴人相信有大军自背后杀来就够了,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南下的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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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岭下,鼓声激越。
侯飞虎这个平日里异常冷静之人也坐不住了。
他推开了鼓手,拿着鼓槌用力敲击,一边敲,一边扭头看。
山腰之上,几个相隔甚远的小营寨修建了起来,鼓声召唤之下,军士们鱼贯出营,勇猛无比。
打了半个多月,双方已在丹朱岭撂下了数千条人命,战线从山脚下慢慢延伸至了山巅。
不是敌军不够拼命,事实上刘曜坐镇,亲自督战,亲手斩杀了十数员擅自退却的军校,众将士还算卖力。被人推上山,纯粹是打不过。
而井陉关被突破,晋军长驱直入的消息传过来后,即便百般隐瞒,最终还是传了出去。
这件事一出,完蛋了!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
昨天还能勉力厮杀的军士,今日只草草抵挡一番就撤了,即表面上看起来打得荡气回肠,实际就那么回事,老武夫都看得出来。
举个例子,双方争夺某个制高点,有时候就差一口气,咬咬牙不是不能坚持下去,但现在不愿意咬牙了。
或者,敌军刚占领某个营垒,立足未稳,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振臂一呼,带着精壮冲杀一番,未必不能将其重新夺回,但现在没这个人了。
这就是区别。
看似杀声震天,热闹无比,其实是做给上级看的,一旦战局不利,马上就退,没有再坚持坚持等待援军的信念。
侯飞虎当然也看出来了。
于是他果断投入了自上党杂胡、许昌、兖州世兵中拣选的精壮,以其为先锋,率先冲突。
精锐的黑矟左营(原黑矟军)千八百人紧随其后,向丹朱岭发起了凶猛的突击。
鼓声越来越激昂,双方已在丹朱岭上展开了激战。
第一批百余人被击退,第二批再上,被击退后,第三批接踵而至。
双方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山路。
前冲者倒下,后来者踩着尸体继续冲,冲破拒马,越过壕沟,杀过土墙……
匈奴营垒中冲出来一队骑兵,利用难得的一块平地展开了冲锋。
这一招在此之前非常好用,数次挽救了危局,但这会么,己方步兵退得太快了,根本没给他们预留出足够的空间,马速提到一半时就与爬山上来的晋军步卒迎头相撞。
一时间人喊马嘶。
晋军前排直面冲锋的敌军,死伤惨重,余众也冷静了下来,纷纷向两边溃散。
若在以往,这招已经得手了,但今天上来的晋军太多了,骑兵的速度也没能提起来,双方一时间僵住了。
僵持,对骑兵非常不友好。
骑在马上前进不得,左右两侧是巨大的空档,挥舞器械也不如脚踏实地之人迅捷有力,一对一之下,被步兵斩杀是大概率事件,更何况他们远不是一对一……
黑矟军也上来了,当耀日的铠甲出现在战场上时,这场战斗几乎已无任何悬念。
残存的敌骑仓促溃逃,敌军步兵也溜得飞快,往营寨方向溃去。
更多的晋军涌上山巅平地,追逐着溃兵,向刘曜营垒卷去。
营垒中一片混乱,“刘”字大旗向后疾走,仿佛预示着丹朱岭的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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