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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的动作其实还算快的。
在收拢了几天部队后,他发现来不及了,于是带着先期收拢人马先跑,计有骑兵五千余、步卒四千——多为石勒所部。
十八日,刘曜抵达高阳县左近,步卒已经没影了,被甩在了河间境内,离此还有一天路程。
撤退过程不是很顺利,他们遭到了投靠邵勋的各路杂胡的追击。
尤其是上白镇将、乌桓人薄盛,追得最紧,不惜身先士卒,两次冲散断后的匈奴兵,狠狠咬下了两块肉。
跑到高阳的刘曜部仍然是五千骑,但这是补充了从其他方向汇合过来的散骑后的数字。从河间、章武边境一路撤回来的人马至少损失了一千五——未必全部死了,但没跟上大部队是真的。
高阳县城头仍然悬挂着晋旗,让刘曜大为失望。
张曀仆攻打一个沦为弃子、军心动摇的县城,居然拿不下。
没奈何之下,只能继续西撤。
十九日,全军渡过滱水。
斥候来报,有幽州将名盖芝者,自北新城南下,离他们已经很近了。
得知对方以步卒为主时,刘曜一度想突袭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离撤退路线太远。
二十日夜,刘曜抵达中山安喜,未及高兴,与一股从易水南下的鲜卑骑兵相遇。
黑暗之中,不辨敌我,双方来了一场稀里糊涂的混战。打到天明,都不知道杀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刘曜仓皇冲进安喜县城,获得了喘息之机。一数跟在身边的骑兵,已不足一半。
在安喜休息了一天后,又有数百骑来投。
这些人分属于不同营伍,撤退中乱了建制,自发合成一股,运气不错逃了回来。
刘曜看了他们狼狈的模样,叹息无语。
这种情景,他在追击金正的时候也见到过。只不过那时候是敌人这么狼狈,这会换成了他。
刘曜在安喜刚吃了几顿饱饭,惊闻蒲阴、望都等县皆为南下燕兵攻取。安喜县内又暗流涌动,情况不妙,于是果断撤退,在二十二日夜抵达中山郡城——刘曜一走,安喜立刻换上了晋旗。
匆匆补给一番后,他直接放弃了中山,往西南方向撤退。
路上又汇合了一股逃回来的骑兵,但也遭到了自幽州南下的骑兵的截击。正常来说,这些幽州骑兵战力一般,压根不是匈奴的对手,无奈身为主帅的刘曜都无心恋战,你能指望军士们奋勇厮杀?不现实。
二十六日晨,刘曜抵达真定以北的灵寿县,得到了己方部队的接应,再一清点人数,只有千五百骑了。
接应他的是自北边南下的防备拓跋鲜卑的五千骑,他们大败来自幽州的祖应部,但没敢继续扩大战果,而是火速寻找刘曜的所在。
听得此事,刘曜只余一声长叹。
“上党羯人跑了。”
“冯翊氐羌骑兵回来了一半,步卒没能过恒水。”
“张曀仆在蒲阴全军覆没。”
“刘征带着两千残兵据守博陆,被自博陵北上的乌桓骑兵盯上了,估计回不来。”
“上郡鲜卑击破了数千幽州步骑,路过望都休整时,被县令带人攻杀,只回来了千余骑,这会在蒲吾县。”
“井陉那边正在囤积军资、加固城防,呼延将军请大王速退。”
……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让刘曜的心情更加低落。
之前追金正追得有多爽,杀得有多痛快,这会自己就有多狼狈。
先胜后败,尤其让人痛心。
其实敌人的实力并没有达到一定能赢的程度,尤其在段部鲜卑抵达战场之后,刘曜一度看到了赢的希望——至少可以继续僵持。
但关键时刻还是崩溃了,被人诱出去,再撤回来,这个过程太伤了。
仔细想想,输在了哪里?其实答案很明显:兵力不足。
即便算上段部鲜卑、石勒,他们的兵力也不过四五万步骑,且还要防备拓跋鲜卑,无法使出全力。
而邵勋两路人马加起来超过六万,这还没算苏丘、张豺、薄盛等人后续投入的两万余步骑。
幽州兵再一南下,还是在他们与金正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全局顿时支持不住,败局已定。
再探究下深层次的原因,他留在新兴、太原两地防备拓跋鲜卑的兵马就不下两万了。如果这两万人可以投入河北战场,会是什么结果?
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河北这个烂摊子,真的不知道如何收拾。
“遣人知会石勒一声,我再留三天,收拢下散卒。”刘曜抹了把脸,语气低沉地说道:“二十九日退往井陉,他——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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