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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三月底。
这一日,左司马陈有根、右司马羊忱相继前来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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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中议者两事。”羊忱说道:“其一乃攻新安王弥,其二则为守御孟津三渚之事。”
邵勋听完,又看向陈有根。
“明公,这两处让洛阳很难受。”陈有根说道:“新安占着汉函谷关的位置,离洛阳太近了,须臾可至,不拆掉那鸟城,确实难受得紧。”
“禁军不过两三万军卒,如何打得下新安?”邵勋说道:“攻城之战,最为惨烈,便是把精兵强将打光了,也不一定拿得下啊。”
新安城其实是上次匈奴入寇时的遗留问题。
邵勋突破重重阻截,自洛阳盆地回到荥阳,当时走得匆忙,很多敌军部伍被他战略性无视了,如王弥、单征。
单征后来撤走了,王弥却一直在新安筑城,最终也没走。
根据最新消息,刘汉朝廷应该是把弘农北半片这一块交给王弥了。
弥兵三万众,一直在湖、陕、弘农、新安四县屯田。
到了今年,华阴县也交给了他。至此,王弥算是有五个县的地盘了。
三万人,既是农民,也是士兵,相当于邵勋治下的屯田军辅兵。
其他几个县就罢了,新安城真的离洛阳太近,而且占有地利,易守难攻,出山就是平坦的伊洛盆地,对洛阳的威胁极大。
朝廷想把王弥从新安赶走,可以理解。
孟津三渚这地方,其实也是个要害。
所谓三渚,即高渚、马渚、陶渚。
渚,水中沙洲也。
马渚在孟津西,马渚西面又有一个小渡口,曰“硖石津”,或曰“河清渡”,因为水势相对湍急,用得较少,不如孟津重要。
尔朱荣南讨元颢时,曾命尔朱兆、贺拔胜缚材为筏,渡河南下。
高渚在马渚附近。
陶渚就比较重要了,而且面积较大,离孟津很近。
曹魏之时,杜畿“受诏作御楼船,于陶河试船,遇风没”。
陶河,就是这一段被陶渚分隔的黄河别称。
国朝初年,杜预在此造浮桥,横跨南北,现已毁于战火。
北魏年间,于黄河南北两岸及陶渚上筑城、造浮桥,置中郎将领兵戍守。
唐代时,河中沙洲面积更大,晋时的河渚可能已连成一片,于是置河阳三城节度使,守御这个洛阳北大门。
“朝廷倒是不想坐以待毙。”邵勋说道:“还在积极自救啊。”
陈有根呵呵一笑。
羊忱则苦笑,这话说得!任谁被刀抵在脖子上时,也要想办法挣扎啊。
“朝议如何?”邵勋又问道:“新安、三渚之事,不可能同时来。”
“朝议于渚上屯兵筑城,阻匈奴南渡也。”羊忱说道:“河渚与南岸,由浮桥相连。”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朝廷以司徒傅祗总督筑城、造桥之事,然匈奴势大,凶悍残暴,需得大兵镇守。”羊忱道:“朝廷这是想让明公为其保驾护航。”
“逮着我就往死里用啊。”邵勋笑道:“不过,朝廷这么做,倒让我挺赞赏的,终于不再混吃等死了。”
陈有根忍不住大笑起来。
羊忱静静看着邵勋。
“其实,这事我也挺感兴趣。”邵勋说道:“将来若北伐匈奴,于此过河倒是不错。朝廷能将这桥交给我吗?”
“朝廷怕是求之不得。”羊忱说道。
“回复朝廷。”邵勋想了想后,说道:“于河渚上侨置河阳县,此县由一将军镇守,拨工匠修治船楫,调百姓种植果蔬,放牧马匹牛羊。要搞,气魄就大一点。河北岸遮马堤一带亦筑城,与河渚上的中城,大河南岸孟津渡口的南城一起,谓之‘河阳三城’。三城之间以浮桥相连,多积资粮,多屯兵卒,将孟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陈有根、羊忱对视一眼,这么一搞,匈奴再从河内南下就不太方便了,除非等到冬天黄河结冰。
但怎么说呢,河阳三城若成功筑起,将会是匈奴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遣大军来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朝廷终于掌握了一点主动权,抓住了匈奴人的软肋,正所谓攻其必救也。
“何时筑城?”邵勋又问道。
“五月第一批漕粮进京后,方有余力。”羊忱说道。
“好,我等朝命。”邵勋说道。
在关中大乱的当口,确实是筑河阳三城的良机。
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待到匈奴从关中抽身,河阳三城已尽数完工,届时局面又将为之一新。
不过——这个朝廷也是真能折腾!
别他妈再搞成与匈奴的全面战争啊,老子今年不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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