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赐绢二匹,班师后发放。”邵勋大声宣布。
众皆欢呼,连带着整個车阵的士气都提升了不少。
邵勋哈哈大笑。
有些战斗,哪怕拼着伤亡比敌人大,也要打下去。
方才野外空旷无比,连河流、树林子都没有,其实不太适合冲击骑兵,因为一个不好,会被人兜圈子放风筝。
但那又如何?
就像被人围攻时,你别管几个人打你,就死命盯着一个人干,把他干死干残。
匈奴人是分部落、氏族的,你盯着一个部落的人打,把他们的精壮干得七零八落,其他部落的人会受到震慑。下次再来骚扰时,心中就会犯嘀咕,就会犹豫。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邵勋不相信刘雅有多高的威望,能强逼各部落不计伤亡来送死。
打折了老本,你给补吗?补偿够吗?
这是政治问题,也是体制问题。能解决这一条的,便可建立草原帝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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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夜,大军宿于汲县西南。
二十八日开始,匈奴人似乎放弃了骚扰,除留少数人监视外,主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石勒的使者还在前往西河的路上,携带着他的奏疏,力劝天子不要强攻河阳三城。
简而言之,石勒不愿去,还在讨价还价。
当然,或许他马上就要改变态度了,因为局势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八月初一,大军抵达延津附近,扎营屯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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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全军过淇水,当天傍晚,先锋一部北渡清水,进抵枋头城外。
八月初三,大军继续过河。
枋头城内似乎有少量守军,出城截击,为义从军大破。
这个时候,匈奴骑兵的数量陆陆续续增加。但他们多半不是来自河内,而是石勒治下的匈奴、羯、乌桓骑兵。
邵勋替他算了算,得到消息之后开始动员,再筹集粮草南下,这速度不慢了,石勒果然有点本事,他的那个割据政权效率也还行。
八月初四,过河的步军轻取枋头,斩首二百,俘二百,将这座残破不堪的土城给拿了下来。
至此,二万多大军分屯枋头内外,深沟高垒,扎营屯驻。
八月初五,他登上了几乎要倾颓的枋头城墙,登高望远。
黄河河面上,船只密密麻麻,自荥阳、濮阳二郡驶来,满载粮草和军资,靠岸后,于老淇口附近的滩涂地上卸货,再将其输送至营内。
淇口,即淇水入黄河处。
汉建安九年(204),曹操“在淇河口下大枋木以筑堰,遏淇水入白沟以通漕运。”
淇水源出太行,沿途有诸多溪流汇入,水势湍急,流量很大,山洪暴发之时,汹涌冲入黄河。
曹操为了北伐,下令用大枋木于淇口修建人工堰坝,令其改道,流向东北。
说白了就是东北流向的白沟水量稀少,不利漕运,而淇水水量丰沛,于是想办法将淇水注入白沟,以通漕运,为北伐提供粮草。
也就是说,枋头这个水利工程主要是为了军事用途,更准确地说,主要用来运输军资粮草,以减轻深入河北腹地的后勤压力——陆地运输不是不可以,但水运成本要低得多。
无论何时,后勤一直都是战争最重要的因素之一,甚至是绝大多数将领作战时的首要考虑因素。
历史上桓温自枋头撤军,后勤更是决定性因素——雨水少了,河道清浅,一些河段走不了运粮船,直接导致前线粮食一天比一天少。
如今邵勋比桓温提前数十年抵达枋头,准备将这个比营垒强不了多少的土城改造为大型军城,背靠大河,屯驻强军,作为北上的战略支点。
如果说今年濮阳还有匈奴游骑搞破坏,导致当地百姓庄稼歉收的话,枋头城一旦成功驻军,至少能遮护东西二百里的河段,让南岸的百姓能放心生产,不再受胡骑戕害。
“那是古清水口吧?”邵勋指着西南方向一条半淤塞的河流,问道。
自文石津渡河北上的何伦抬眼一看,立刻说道:“没错,那便是清水口。王仲宣(粲)《英雄记》曾载‘(袁)绍在朝歌清水口,(赵)浮等从后来,船数百艘,众万余人,整兵骇鼓过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