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的声音传来了:“宇文将军,过得如何?”
宇文天显侧身看他,道:“李观一。”
这位名将的身上被庞水云下了纵横家的手段,一身内气纠缠住,难以发挥出六重天的功力,法相则是被司命镇住,司命在解决慕容秋水的法相困境之后,反手把削弱版本的封印扔在了宇文天显身上。
宇文天显缄默道:“是强军,但是,你这一支军队留在这里了,不是长久之计,这是一支【孤军】,你必须要采取一些变化了,否则的话,孤军不可长,这一支军队一定会覆灭的。”
李观一道:“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有了决定了。”
宇文天显看着他,突然问道:“你要杀死我们么?”
李观一看着宇文天显和宇文化,最后回答道:“我肯定不能杀你们,就现在我们这样弱,杀了你,宇文家和应国暴怒,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可能性来出兵,我都不敢冒险的。”
“不过,作为交换的话,我想要你来教我兵家诸阵。”
薛神将只教导了李观一战略,而凌平洋是骑将,宇文天显这样的属于什么都懂,且皆抵达不错程度的将军,他的兵家知识和能力极为扎实,李观一希望从他这里学习点东西。
从敌人身上学习东西,也是可以的。
宇文天显皱眉,没有直接答应或者拒绝,只是沉声道:“你练兵的事情,都被我们看到了。”
“你的兵法为我所知,我等回去之后,你就不怕我们也这样练兵,然后超过你么?”
他死死盯着李观一,却见到那少年将军笑起来了,李观一看着这位出身于世家的名将,悠哉悠哉地道:“你学不会的,你们那边的将军,擅长演戏,可是只是演戏,做不到我这样,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而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的真东西。”
他看着宇文天显,咧嘴一笑:“那么,你就不再是我的敌人了!”
宇文天显身子微顿,他看着李观一。
李观一盘膝坐下了,少年似乎有些颓唐,他道:“我来到这个时代,见到这些,自然是要做些什么的啊,但是我也已经发现了,是从庞水云,从凌平洋他们身上发现的,我并不可能违逆时代的规律。”
少年伸出手:“生产力,时代的局限性,决定了我走不远。”
“我是看不到那个未来的,但是,我来到这个时代,总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会做到我的极限,等待着后来者去超过我,然后嘲笑我只是个老朽的家伙。”
“我也希望你从我身上学习到真东西,如果最后是继承那个愿望的人和势力得到胜利,那么,不管是不是我,都无所谓的……”
宇文天显的心中掀起了波涛。
李观一声音顿了顿,然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着道:“虽然我想要这样说,但是我果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和格局,都说,慈不掌兵,慈不掌兵,可是他们是我亲自拉着,亲眼看着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那是我的兵。”
少年轻声开口。
他站起身,背对着宇文天显走远了,伸出手握住,举起。
“我不能带着他们死掉。”
“这个天下,我是一定要走到最后了。”
这一日,樊庆他们被李观一汇聚起来了,但是,并不肃穆,其实还在吃饭呢,庞水云觉得这样有失威仪,可李观一没有这样觉得。
李观一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庞水云,看着凌平洋,以及剑狂慕容龙图,他开口,于是这些人都肃静下来了,李观一伸出手,指着遥远的地方,朗声道:“诸位,我们已经走了足足七日,大家是不是还不知到要去哪里?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江南十八州】,我们现在还在山林之中,想要穿行这些酷暑,山野。”
“有一万八千余里,哪怕是武者,也要走大半年。”
“跨越整个南北。”
凌平洋注视着这里,他看到这些人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一万多里是很可怕的距离,足以让人失去一切勇气,李观一的手掌猛然握住了,他道:“我说过,我要带你们回家,但是,家,已经没有了。”
“什么是家?是田和房子,是亲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去那里,我给你们分田啊!”
庞水云瞳孔剧烈收缩,老者弹跳起来,要去按住那少主,却被凌平洋拉住了,凌平洋被李观一吩咐,发生什么事情一定拉住了庞水云,这一句话出去了,所有的人都凝固住。
樊庆的笑容呆滞,还在吃饭的汉子就任由碗筷落地。
这些之前表现得乐观,没心没肺的家伙们死死地看着那个少年。
他们被乱世夺走的东西,家的一部分,李观一伸出手臂,什么诸侯,什么天下,他想要去哪里的原因很简单,没有庞水云他们以为的,那样的大志向。
他说过,带着他们回家。
他怎么可能把他们放在这酷热的地方,然后就一个人跑掉,和太姥爷一起潇潇洒洒地在江湖上做什么少侠,大侠。
李观一道:“这一条路,我会陪着你们一起走!”
“我不会,离开你们。”
少年指着遥远的方向,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这些黧黑的,苦楚的面庞,风吹过来了,车舆上战死的那些人的名字牌子微微晃动,每一声都刺痛他。
李观一用尽最大的力气。
用尽了少年的豪勇和滚烫的血,大喊道:
“我会和你们一起,走完这一条道路,七个月,八个月,一年,那里有田,修房子,到那个时候,大家都可以回去了,不用在提着刀剑。”
“那时候,你们不用在我的身边了,而现在——”
他大声道:“和我走!”
“我带你们回家!”
庞水云不再挣扎了。
那些卒子们,没有如往日那样大声说是,他们的嘴唇抖了抖,这些刚刚还乐观笑着的人,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了,哭得酣畅淋漓,哭得明明是壮汉却趴在地上如同风中树叶一样抖动着。
这一日之后,这一支狼狈的,被认为只是刚刚二线末尾的兵团,忽然调转了兵锋,他们没有留下,没有在这山林里扎营,提起兵锋,踏上了苦旅和远征。
………………
剑狂找到了李观一,老者没有因为李观一的拒绝而恼怒,只是道:“现在不入江湖的话,有一个地方,要不要率军顺路过去。”
老者微笑:“我刚下了拜帖。”
他的手一指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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