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就是长幼尊卑有序。”
“他们手底下还有学派,还有学子,徒孙。”
风啸把自己有些天然卷的头发挠得更乱了,他已经知道为什么公羊素王不让学宫入天下,是不愿让学宫被切割吞没,也是不愿意这各大学派裹挟了那些还是年轻,不经世事的学子。
免得自家学子给人当了刀子,最后还被扔掉了。
学宫已到了,不似往日的肃穆,反倒是有些人声鼎沸的样子。
风啸喝了半壶酒,他的脸上有些醉意,抬起头,轻声道:“主公,姬道纯以一死而让您成为了世家大族的对立面,而今日又是抢夺大量的人才,陈国应国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loadAdv(7,3);“而文鹤和灵均为主公编制的大势还不能声张出来。”
“今日论道,您会是那些个大儒的目标,不要说什么愚钝,他们很聪明的,一面是聪明,一面也是人情架着了,姬道纯老而弥坚不是靠着那一手阴谋手段的。”
“年轻的时候,他也是有一番志向的,而今的文相公,当年家贫,姬道纯亲自送书给他;江先生雪夜入学宫,因为遇到了大雪封山,身子僵死,姬道纯带着人把他带回来。”
“那时候的姬道纯二十三岁,在皇族里面也不得志,背着那时候名气不显的江先生走了一夜,回去的时候,腿脚都冻僵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只能说,五十岁前的姬道纯和后来的他,很多地方表现得几乎像是两个人,自古以来,年轻的时候英气勃勃,年老的时候变得顽固糊涂的,不是少数。”
“青史漫漫,书中所载,大半的昏庸之人早死三十年,都是天之骄子。”
“毕竟能落于青史就不会是真的无能。”
“可惜寿数太长,毁去了身后之名。”
“他死了,他的人脉,他的人情,反倒成了主公您的对手。”
“所以我宁愿在老糊涂之前醉死在千日醉里。”
李观一笑骂一句:“还是贪醉。”
风啸挠头一笑,抽空喝了口酒,看着那大门,道:“我就不能够陪伴主公您进去了,我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他微笑行了一礼,道:“愿主公,可以顺利。”
李观一道:“你觉得,学宫汇聚万人,我们能带走多少?”
风啸回答道:“在您来中州之前,约莫一百多。”
“天策府之事后,应该有一千,已算是翻了十倍,您的对手是有三百年国祚的陈国和应国,是八百年累积下来的大儒,名家,学派,能够以一个人的声望,争夺出一千多学子。”
“主公的名望,已足以自傲。”
李观一笑着点了点头,把坐骑系在了旁边,然后从学宫肃穆的大门入内了,青石砖块幽幽,他踱步行走到论道举行地方的时候,已是人山人海了,学子们层层围绕在外围。
事实上,今日能在此地旁听旁观的都是各大学派的杰出弟子,更多的学子不能靠近,是以文字,用飞鹰把论道的进展,传递到不同地方,然后再由九流之一,【小说家】的说书人把消息传出去。
李观一目光很好,已经看到在高处的陈鼎业,姜万象,姬子昌,他们是君王,今日虽然来此,却不参与论道,而是在高处看着这一幕。
姜万象的武功很高,注意到了李观一,微微颔首。
陈鼎业的目光投落下来了,他的视线沉静冰冷,带着一丝丝寒意,却又带着一股和往日不同的气息,他举起了桌子上的酒盏,对着李观一微微举杯。
目光冰冷。
举杯相贺,然后就仰脖饮酒。
李观一踱步徐行,在此地的学子其实也极多,只是在发现了李观一的时候,都微微一怔,然后层层叠叠的退开来了,李观一前面,就如同是波开浪斩一般出现了一条坦途。
两位大儒正在论道。
口中所说的都是圣人之言,旁征博引,妙语莲花,借助圣人之言,彰显自己的政治主张。
只是现在的论道却和当初那种,为了完善自己道路的论道不同了,更多的是为了壮大自己这一脉,打压其他,寒门学子不入学派之中,则如寸步难行。
这等情况,还是在公羊素王登上学宫之位以后,才算是有些缓解。
当李观一来到这里的时候,两位大儒的论道却忽然止住。
他们的视线都齐齐转移,落在了李观一的身上,先前之论道,只是彼此之间的闲谈这个层次罢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其实都是落在李观一的身上的。
这个世家之敌,这个天下之敌。
有一位威严的学宫大儒轻声道:“天下之大贼。”
他的目光注视着李观一,嗓音徐缓低沉,道:“你要破灭如今八百年天下的秩序和规则么?秦武侯。”
他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李观一的所作所为之目标。
从那种蛛丝马迹之中,看到了这【天下之敌】的特性,他眼底所见到的,是李观一,是破灭赤帝时代秩序之人,也是那堂堂皇皇的白虎大宗。
于是先前论道的夫子们注视着李观一,拱手道出名姓。
“程儒龙。”
“朱景勉,”
“见过秦武侯。”
李观一从容颔首,朱景勉已抬眸,老者缓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