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火急火燎地拆开有火漆的信封,拿出信纸,迅速看完。
他长舒一口气,转手把信纸递给冯保。
冯保一愣:“也给我看?”
“信上有说,叫我与冯公共览。”
冯保接过信纸看完后,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拱手说道:“张先生,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我们各行其事。”
“好,冯公公,我们各行其事。有什么进展,及时合议。”
“没错,及时合议,咱们要好生办事,把太子殿下交代的这件事办好了。”
冯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把他送到府门口,转回来的张居正摇了摇头。
果真,冯保还是差杨金水一筹啊。
冯保和杨金水应该都有得到太子殿下的交代,与自己携手办余昌德的事。
冯保有恃无恐地跑到自己府上,当面与自己商议。杨金水却不动声色,恰到好处地送来一封信。
虽然说是奉太子令旨办事,你也不要太张扬啊,悄悄来就是了。
再说了,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我是内阁阁老,虽然你我都是太子信任之人,可毕竟分属内廷外朝。你我坐在这里,关上门,谁知道在讨论什么?
杨金水就聪明多了,只派人来送信,不跟自己面谈,省却许多嫌疑。
张居正有些疑惑了,杨金水如此大才,为何太子不把他放在司礼监?反而用了一个才干、心思都不如他的冯保呢?
想了一会,张居正突然悟到,或许就是杨金水太聪明,太能干了,太子斟酌再三,才不把他放在管权的司礼监,而是放在管钱的少府监。
高拱府上书房里,高拱坐在上首,高仪、张四维、王遴分坐在左右两边。
王遴不客气地问道:“新郑公,北伐南征,已经三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高仪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继津,北伐南征不是小孩子打架,三五下就出了结果。这是国战,打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现在还没消息,很正常。”
王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目光闪过不屑之色,抬起头全是一脸的忧国忧民。
“正因为是国战,学生才如此焦虑。兵乃凶器,不祥之物。而今九边靖平,南海远在天边,却为了一己私利,擅开边衅,穷兵黩武,如何是好。
新郑公,我且问你,战事进行到底如何?”
高拱心里有些恼怒王遴咄咄逼人。
军机戎政,属于绝等机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这是太子殿下定下的铁律。自己参与粮饷筹集,多少知道一些,要是泄露出去,太子殿下绝对会翻脸不认人的。
“还顺利,继津不必担忧。”
“我为何不担忧?戎政乃国之大事,却被藏着掖着,难道北虏又打到京城朝阳门下,才让我们知道吗?”
看到气急败坏的王遴,高拱和高仪都知道他的心思,没有出声。
“我看啊,现在是朝政暗晦不明,军机隐瞒不宣,过不了多久就是奸党擅权,误国祸民!”
张四维连忙出声维护道:“继津,过了,说得有点过了。”
“怎么叫过了?新皇即位,当有新气象,澄清朝政,众贤弼辅。可是自隆庆元年以来,这么多军国大事,可有一项经过朝议公论?
这不叫擅权专国,叫什么?”
众人心里冷笑一声。
朝议公论,你们这些掌控舆论,又擅长打嘴巴仗、会扣帽子的清流们就可以兴风作浪,影响朝局。
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能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你们不管,但那时的你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引领舆论,影响决策,好不威风。
这就是名!
这就是权势!
这就是你们这些嘴里喊着淡泊名利、忧国忧民的清流们,梦寐以求的!
现在不行了,西苑把权柄全部收上去,清流真得变成清流,清洁溜溜、毫无用处的清流,你们怎么不气恼。
高拱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继津,现在余予德被收监,候审待罪。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保他!”
王遴揪着胡须,差点把胡须一把扯下来。
就是忧心这件事,他才如此失态。
西苑的手段他知道的,余昌德看着大义凛然,德高望重,其实
那边到底会以什么罪治办他呢?
这关系重大,如果扣上谋逆、大不敬等罪名,还有操作空间,因为这些罪名天下人都知道是莫须有的,足够自己兴风作浪。
可西苑不会这么做的。他会让余昌德身败名裂,遭天下人唾弃,甚至还会把幕后同党都揪出来。
王遴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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