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搬出去。”范闲轻轻咳了一声,“住在后宅里还是有些不方便,人太多了,你不可能和我们一起住。”
五竹偏了偏头,很疑惑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住进来,就要搬个家。
“婉儿还没有拜见过叔叔你。”范闲很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亲的人,总要见见我的妻子。”
五竹缓缓说道:“我见过。”
“她没有见过你。”范闲苦笑了起来,“而且你总一个人在府外漂着,我都不知道你会住在哪里,你平时做些什么,这种感觉让我……嗯,有些不舒服。”
五竹再次偏了偏头,似乎明白了范闲想要表达什么,牵动了一下唇角,却依然没有笑,缓缓说道:“你处理,不过我不希望除了你妻子之外,有任何人知道我在你的身边。”
范闲喜悦地点了点头,接着却想到一件事儿,为难说道:“若若也不行?我还一直想着也要让她见见你。”
“不行。”五竹冷漠说道:“就这样吧,你办你的事情去,就当我没有回来一样。”
范闲叹了几口气,听着书房外面已经隐隐传来人们起床的声音,只好揉着手腕走出了书房。
书房之中,五竹那张似乎永远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他五百年才展露一次的笑容,而且这次笑容显得多了一丝玩笑的意味,似乎是在取笑范闲不知道某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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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园之中,草染白霜,天上日头温温柔柔。范闲裹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半躺在园中的一方软榻之上,聊作休息,偶尔咳嗽几声,但比昨天夜里已经是好了许多。园内一角处竖着个秋千,几个胆大的丫环正在儿那荡着,淡色的裙儿,像花朵一样绽放在长绳系着的小板上,秋千旁,思思和四祺这两个大丫头正满怀兴致地看着,脸上偶尔流露出艳羡之意,但自矜身份,却是不愿意踏上去一展身手。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那处,看着秋千上那丫头的裙子散开,像花,又像前世的降落伞,裙下的糯色裤儿时隐时现,让他不禁想起了那部叫做孔雀的电影。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喂他吃了片薄薄的黑枣,这枣片极清淡,切的又仔细,很符合他的味口。他三两下嚼了,有些含糊不清说道:“不在父亲那孝顺着,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婉儿和若若分别坐在他的身旁,服侍着这个毫不自觉的病人。若若微微一笑,说道:“老呆在房里,我也嫌闷啊,哥哥病了,还有兴致来园子里看丫头们荡秋千。”
婉儿耻笑道:“他哪是来看秋千,是看秋千上的人还差不多。”
范闲也不辩解释,笑着说道:“看景嘛,总是连景带人一起看的。”接着高声喊道:“思思,别做小媳妇儿模样!想荡就上去荡去。”
这话容易产生歧义,他出口之后就抢先自己愣着了,好在旁边的姑娘们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他自己在那里尴尬地笑着。他略作掩饰的咳了咳,忽然想到件事情,问着身边的婉儿:“这秋愈发寒了,你看,家里园子里那些菊花都有些蔫冻,上次说过宫里要在京郊办赏菊会,怎么还没个消息?等初雪一落,想看也没处看去,难道宫里那几位不怕扫了兴?”
婉儿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是比往年要晚了些,不过传来的消息,大概是要去悬空庙看金线菊吧,那些小菊花耐寒的狠,应该不怕的。”
范闲忍不住摇头,知道赏菊推迟和京里最近的热闹总是分不开关系。最近这两天京都里的大势已定,虽然很多人都以为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强撑病体,才能镇着二皇子那方,但他自己心里明白,监察院做事,并不需要自己太操心,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定了,又有小言看着,分寸掌握的极好,应该无碍。
他的身体稍已经微好了些,不过依然装病不去上朝听参,也不肯去一处或是院里呆着,只是躲在家里的园子里当京都病人,像看戏一般,看着老二在那边着急。
“高些!再高些!”
范闲躲在软榻之上,在妻子与妹妹的服侍下,看着那边胆气十足的思思踩着秋千越荡越高,直似要荡出园子,飞过高墙,居高凌下地去看京都的风景,忍不住笑着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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